捉住康德
微信圈裏有人發了篇文字,引介了康德(Immanuel Kant 1724-1804)的話:“我是孤獨的,我是自由的,我是自己的帝王!”
很簡單的文字,我熟悉得有些驚訝!
我不喜讀書,更無知哲學,根本不知康德說過什麽,卻在無意間,也斷斷續續,重複著他的語言。
環境成就人的感受。當人們把現實的感知與獲得的知識結合,往往會產生自己的“哲思”。這份哲思,如果沒有法規的限定,往往便成了自己生存或向往的準則。
沒有人會喜歡孤獨,但總有人的生活被孤獨占據著。如果真正可以我行我素,這些人或許會愜意。但我相信,除了精神,我並不認為孤獨者會有真正的自由。
我想,說出這般話的人,一定是在呼喚著一種向往,因為他們深知,自己的欲望和向往,都被道德和社會的枷鎖牢牢禁錮著。我相信,對此,兩個世紀前康德所感受的,一定與我一樣。
無論在怎樣的時代,哲人往往清苦,但在內心,卻是安寧的。因為隻有內在的安寧,才會讓這些人深深思考。
康德沒有婚姻,我也不知道他的生活是否曾有過女人。喜歡仰望星空的康德是孤獨的。
孤獨和布滿繁星的夜晚,大概是人間最為寂靜的時刻。這無疑為他提供了完美的氛圍,讓他得以深深思索。
我不是哲人,僅僅是個孤獨者。我沒有為王的愜意,隻是孤獨在自己的角落,試著讓思想飛翔。
我走在鴿溪的院落,看著厚厚的積雪在眼前漸漸融化。
世界恢複了原貌,也依舊平靜。
幾天來我有些沉默,不願走進那些本不屬於自己的煩擾。我深知,人間大多的煩惱,往往都是自取的。
世界被自然法則統治了億萬年,已經早有能力擺脫自我糾纏,人們本不必糾結什麽。平衡消長,本是宇宙法則。
我在水塘邊走著,看著河穀的風景和身邊的一切,依舊淡漠。
雪的重量,把許多蒲葦的花穗折斷了。我要得空把這些花穗拔下,葬掉。
我繼續走著,看著人間的紛亂,卻萬物寧靜。
身邊的一切也在寧靜中萌動著。雪滴草在生長,水仙的春芽紛紛露出地麵,水金盞的葉片也悄悄伸展著。我無意間發現一朵粉色的茶花,躲在牆邊偷偷開放。
粉色,也是杏花的顏色。
鴿溪是屬於我的,盡管隻是河穀的角落。我也在漫步,想象著康德的生活。
“我是孤獨的,我是自由的,我是自己的帝王!”
我的確也有這般的感受,但我不是康德。
我想捉住康德!
我從遠方來,隻是走在花園;而康德從未離開過故土,卻從他著名的散步裏,走出了世界最高的精神準則。
我知道,人隻有在寂靜的時候,才會讓思緒到達一種境界。在世界上無數的單身漢中,康德無疑是善於思考的。那些超越人間的哲思,也一定讓他在寂靜中,更感孤獨。
人們在星空的發現,都是縹緲的。而哲人在人間的發現,卻會導引人間的思想和生活。人永遠是活在心態中的。擁有怎樣的心態,便決定著怎樣的生活。麵對宇宙的浩瀚和人間之窄,有著強大內心的康德,一定是平靜的。
在孤獨的黑暗看著寂靜的夜空,康德望著最為深遠的星雲,在自己的思緒裏尋找最為深刻的東西。
“有兩件事,我們對其反思得越經常持久,就越會感其新意並令人敬畏:那就是我頭頂的星空,和我心中的道德準則。——康德《實踐理性批判》 Two things fill the mind with ever new and increasing admiration and awe, the more often and steadily we reflect upon them: the starry heavens above me and the moral law within me. ——Immanuel Kant, Critique of Practical Reason ”
當我在同樣的暗夜譯出這些文字的時候,心是平靜的。我羨慕康德的頭腦,卻無法企及康德所望的高度。
當人們看到轉瞬即逝的流星,並不會有很多思考,但對於康德,卻是星係形成理論的觸點。他知道宇宙塵埃是暗淡的,無聲無息,隻有在投入大地的時刻,才會展現光色。
與現代的天文學相比,康德時代的儀器是看不遠的。但他在有限,卻已然浩瀚的太空,看到了宇宙埃塵的歸宿。那時,天體中的星雲和人間的哲思,都在他的腦海中浮現著。
他無法超越宇宙,卻超越了人間。
無論時代怎樣變遷,人間和天地,似乎至今仍舊遵循著他所描述的法則。他的哲學觀至今影響著世界,他的太陽係成因理論,至今無人推翻。
在我的書桌上,也總放著一架小小的望遠鏡。我用它看不到宇宙的邊緣,隻能去看花園。
我不是天文愛好者,卻常常在暗夜走進院落,去看繁星滿布的夜空。我可以看到空間站明亮的光點,可以看到金星和火星,可以看到大小熊星座,更可以看到銀河和繁星滿天。。。
這些都是康德曾經仰望的星座和星空,我卻跟不上他的腳步和思索。
此時我坐在台燈旁,看著窗外的黑暗,也在想著星空。那是康德星空,也屬於我。
我在聽著寂靜。
此時此刻,我是自己的王。
為王的我走在自己的宇宙裏,卻無從自由。
我在想著,怎樣才算是孤獨?
孤獨,其實便是除了親情,感到在這個世界上生無可戀。
我感到一份依偎,那是絲黛拉在身邊。
星空下的世界在眼前鋪展著,我知道它的存在,看到的卻是黑暗。
在我的身邊,無數人看到了世界的不公,卻在這個不公的世界上學會了得益。於是這個不公的世界,便理所當然延續著。
人間的適者生存,總有些苟且,有時,很苟且。
我想起了信念。
人間可以苟且,但在黑暗的夜空,康德的星空還在延續著。
康德漫步的腳步很輕,卻在世界上留下了很深的足跡。我看到,所有的哲人都有著強大的信念。這是一種自我修行。這份信念讓康德在每天準時的散步中,漸漸通透天地人間。
我知道,信念,是人間最為寂靜的東西;也因為在困苦和黑暗麵前,隻有很少的人能夠將其把持,才會顯出它的珍貴,從不遺憾。
感謝!
音樂: Le Philtre Alchimique, Michel Pepe
真正的黑暗,很多人是不覺得的,很多時候,還會往往讓人看似光明。信念的力量是巨大的,把持住便好。
最後一張很美,黑暗中,Faith 是那抹亮光,支持我們在黑暗中前行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