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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風流》- 白起 (上) -- 殺人之戲

(2017-03-31 12:13:21) 下一個

齊國蹦極似的崩盤,獲利最大的其實就是西秦了,因為他的頭號競爭對手東齊就這麽稀裏糊塗地癱了——這讓人想起當年蘇聯的解體,那時候美國從上到下,肯定也是個個回家煮喜麵吃的。其他參加伐齊的諸侯,燕國是揮刀自宮、自取其辱,趙、魏、楚都或多或少得了些實惠。隻有韓國純屬為他人做嫁,未進一毫之利。那韓國明知無利可圖,當初幹嗎還要派兵參戰呢?《史記》裏寫的明白,韓國此舉是‘佐秦攻齊’。

原來在樂毅伐齊之前,韓國在秦國一係列拳打腳踢之下幾乎報銷了,最後是不得不割地求和,托庇於秦國。秦昭王這次讓他佐一把,韓國倒是想不去呢,敢嗎?而打癱韓國的這一輪組合拳中,又首推一代軍事統帥白起指揮的依闕之戰了。

‘白起者,郿人也’,是戰國時期秦國為數不多的土生土長的牛人(商鞅、張儀、範睢等全是外來戶)。‘善用兵,事秦昭王’,完勝韓、魏二十四萬聯軍的依闕之戰是其成名專輯的主打作品。

秦昭王十四年(公元前293)年,魏國遣五萬大軍入韓,會合韓軍,組成聯軍二十四萬,以韓將公孫喜為首,進據依闕,欲將於去年攻占新城的秦軍驅逐出境,守住韓、魏的西邊門戶。身為左更的年輕將領白起率十萬左右的秦兵與聯軍就這麽對上了眼。

戰事之初,身為菜鳥的白起還有點緊張,小心翼翼地據險而守。等了幾天,發現對麵總是雷聲大雨點小,並沒什麽像樣的攻擊動作。派尖兵喬裝改扮偷入韓營逮了幾個“舌頭”回來,一審問才知道對麵玩起了兩個和尚沒水吃的把戲——都想保存各自的實力,都想讓對方先上,等打得差不多了自己再蹦出來撿死鴨子。

白起審得敵情,嘴角浮起一絲冷笑:“天助我也,都想撿死鴨子?我讓你倆全變成熟鴨子!”因韓、魏雙方都不打算先行攻擊,白起料聯軍根本尚未進入戰鬥狀態,遂先布設疑兵穩住韓軍主力,讓其不敢輕動。然後集中秦軍主力於夜間出其不意對魏軍營寨發起猛攻。魏軍根本未曾料到秦軍在兵力處於絕對劣勢的情況下竟然棄守轉攻,一個措手不及,還不等從被窩裏爬出來披掛整齊就灰飛煙滅了。白起身先士卒,陣斬魏軍主將犀武!

這一家夥,秦軍如同從天降臨一般突然出現在韓軍防守薄弱的側翼,韓軍來不及重新部署,倉促應戰,被衝得七零八落。這沒辦法,好比兩個人掐架,攻擊、防守的能力都集中在正麵,如果讓對方繞到你的側麵揍你腰眼,那還不死得很難看?白起帶兵一向鼓勵部下心狠手辣,結果二十四萬聯軍一大半身首異處。聯軍司令公孫喜當了俘虜,成了秦兵的“公孫”,喜是喜不起來了。

隨後的幾年裏,白起又揍了韓國幾次,次次完勝。韓釐王一看既然競爭不過你那就幹脆合資,於是割地交了一筆保護費之後,就讓秦王給他當家算了。這便是伐齊之戰中韓國為秦國免費跑腿的緣由。白起也因屢戰屢勝而積累起足夠的自信心,並因伐韓之功晉升大良造(相當於副宰相)。

打癱韓國之後,秦昭王看看楚國由於官僚們大搞腐敗而讓廣大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善心”一發,就打算把楚國那些地盤劃拉到自己名下算了,以便“解放”生活在那一片土地上的廣大楚國人民。然楚國幅員實在遼闊,要全麵入侵楚國以秦國現有的兵力顯然是不夠的(這與二戰時德國入侵蘇聯類似)。昭王委決不下,遂問計於大良造白起。

白起笑曰:“大王何太癡耶?楚地博大,窮全秦之兵尚不足踞其一隅。然大王既誌在天下,又何必在意一城一地之得失?”
王曰:“願聞其詳。”
起曰:“大王欲圖其地,何不先圖其兵?臣聞兵者,殺人之戲耳。設若敵兵盡為我戮,其地非我屬而何?”

王曰:“理雖如此,然楚屯重兵於秦楚邊境,欲圖其兵,非易事也。”
起曰:“兵法說: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臣不才,願領奇兵一支,尋隙直入楚地,奇襲楚都郢城。首都淪陷,楚軍必亂。是謂黑虎偷心,乃伐楚之上策。”

對這麽一個大膽的軍事構想,昭王有點猶豫。白起又詳細分析了秦楚雙方態勢,並擺出了自己的具體規劃,何處進兵,途經何處,何處取得給養等等,終於說服秦昭王冒險一試。

秦昭王二十八年(公元前279年)年底,經過精心籌備,白起率四萬黑衣黑褲的黑虎兵團悄悄沿漢水東下,曆盡艱辛,突然出現在漢水中段要地鄧城,把屯紮在秦楚邊境的楚軍主力甩在身後數百裏之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取本來就守衛薄弱的鄧城。

白起在鄧城補給之後稍做修整,就揮軍直撲楚國別都鄢城。楚國君臣聞報,深知鄢城實為國都郢城的門戶,鄢失則郢危,可楚軍主力尚在數百裏之外,沒奈何,急調郢城衛戍部隊及周圍地區的軍民開赴鄢城守衛,對付這群借水遁而來的黑瞎子。

一來秦軍人數上處於劣勢,二來楚國軍民皆死戰,秦軍強攻鄢城數日競未湊效。楚國的上層把個國家搞得一塌糊塗,下邊的軍民卻能萬眾一心,誓死抗秦,實在難能可貴。“楚雖三戶,亡秦必楚”不是白叫的。

白起深知自己孤軍深入,如果不能速戰速決,自己連同手下數萬將士都得交待在楚國腹地,黑虎偷心就玩成黑虎痛心了。急中生智,突然想起自己是順水路而來的,幹嗎不再利用一次漢水呢?遂在鄢城上遊築壩攔儲漢水,實施水攻。可憐鄢城,被吞沒於滔滔洪水,十萬楚國軍民,盡遭溺斃,汪洋之上,浮屍相接...

鄢城失守,本來守衛郢城的楚軍又盡折於鄢,楚頃襄王哪裏還敢蹲在郢城恭候白起?不等兵到,就宣布:生命在於遷都,於是‘東走徙陳’。白起於秦昭王二十九年(公元前278年)進占郢城,偷心之戰大功告成。

由於首都淪陷,國王出逃,致使西線楚軍軍心動搖,秦軍乘勢躍出戰壕衝鋒,楚軍全線向東潰逃,直至竟陵,致使竟陵以西、以北廣大地區皆為秦所有。‘秦以郢為南郡’,昔日楚都,至此淪為秦國一郡。‘白起遷為武安君’,武安武安,欲以武力而安天下也。

五年之後,秦昭王三十四年(公元前273年),趙魏兩國因屢遭秦國進犯而遷怒於秦國的小弟韓國,聯軍十五萬(趙二萬,魏十三萬)攻擊韓都新鄭的北門戶華陽。韓國哪裏抗得住?‘冠蓋相望告急於秦’。小弟挨揍,做老大的自然得去找回場子,再說整癱趙魏也是秦之大願。然而華陽位於韓國東部,與西秦八百裏之遙,如此於倉促之間勞師襲遠,會不會把活兒練成偷雞不著蝕把米呢?為此武安君白起與左庶長王齕在朝堂上就爭執了起來。

齕:“勞師襲遠,兵家大忌也,敵以逸待勞,我何以為戰?”
起:“將軍此言大謬!若敵知我之將至而有備,是謂以逸待勞;然若敵未知我而無備,敵何逸之有?如此一來,以我之有備攻敵之不備,如何?”
齕:“然大軍東向,敵焉不知哉?”
起:“兵貴神速,我若日行百裏,敵豈能料我之速至如斯?”

齕:“兵法說:五十裏而軍半至,士卒如此長距離、長時間急行,達者能有幾成?”
起:“將軍知其一而不知其二。普通士卒如此急行,十不至二。然則若果精挑士卒,配以良馬,如此專為長途奔襲而組建的特師,將軍以為至者幾何?”
齕:“說起來容易,將軍敢親領兵乎?”
起長笑曰:“正有此意!等我凱旋,將軍何以堪也!”

昭王也認為白起之言有理,擬挑精兵三萬,刻日啟程,令白起火速救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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