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能的話
遊走在中英文化之間的思考
這個周末，每日郵報說了這麽一檔子事兒：
一個48歲的英國農民有一塊550英畝的農場，15年前他買下這裏之後，一直辛勤勞作，直到最近，一個房地產開發商找他，想要買下他的農場，然後蓋一座新的小鎮出來。為了能夠買下這塊地，房地產商開了一個他們認為他無法拒絕的價錢：2.7億英鎊。
2.7億英鎊是怎樣一個概念呢？
可以買十座這種12世紀的城堡。
三座英國當年的皇家行宮。
四百棟像在威爾士這樣的莊園。
確實是一個難以拒絕的價錢！然而，這個農民拒絕了。他說希望這塊兒維持鄉村的原生態比較好，周圍鄰居都喜歡田園生活，他不能因為自己的一己私利拿了錢就跑而傷害到周圍想繼續保持田園生活的鄰居們。發展商的計劃泡湯了。
這就是一個英國農民的境界，沒有什麽大的國家主義和英雄主義，為了自己和鄰居，發自內心最樸素的愛自然的天性，讓錢在這樣的境界裏顯得蒼白無力。誰說資本主義國家金錢是萬能的？
這不禁讓我想起身邊的一個例子來：幾年前，一個朋友看重了家附近的一片10英畝的農用地，當時正在出售，她想買來種樹建個果園。非常好的想法，無奈，她的家和這片地中間隔了一塊一英畝左右的園子，屬於一個60多歲的老頭。這塊地上有幾個塑料棚的溫室，和一片密密的林地。老頭平時不怎麽來，隻是每年五月的頭幾個星期開放他的這片園子，向公眾賣花苗和菜苗。
朋友想如果能買下這個園子，從家到果園不過三五分鍾的路程，不然要繞二三十分鍾的遠路，於是向老頭提出買下他的園子，價錢他開就好，而且，賣了以後，他原來做什麽以後還做什麽，直到他做不動為止。我朋友隻要所有權，方便過路就好。
這老頭沒有老婆和孩子，孤身一人，一條老狗陪伴，話極少。聽了我們的提議後，隻一句：‘No’. 簡單而堅決，一點商量也沒有。於是我們就買他的苗，希望能套套近乎。老頭除了話少，倒不冷淡，有問就有答，閑聊中我們知道他自己在家那邊還有一塊菜地，都六七月份菜多了，他就在菜地門口放一張桌子，蔬菜瓜果擺了一桌，讓人隨便拿。他的苗育得非常好，價錢比外麵便宜很多。每年從二月起就開始在溫室裏忙碌開來，等5月各種各樣的苗看著都那麽喜人。
想想要用那麽多營養土，花盆和人工，真賺不了多少錢。他怎麽就對我朋友的OFFER不心動呢？我當時極不理解，覺得他是個死腦筋。
到了秋天，他的苗果然是好苗，讓我有了好收成，於是每年都在他那裏買，買多了，才發覺來的人還不少。老頭從來不做廣告，也不在外麵擺攤，在一個外人輕易察覺不到的角落做著這樣的苗圃，卻招來了一撥撥的顧客。老頭有個性，跟誰都不套近乎，不管你買多少苗，沒有講價的，是多少就是多少，一分不少收。去多了自然聊得也多些，不變的是還是我問一句，他答一句。問種植方法，他還多說兩句，問他的生活，那便是困難多了。問他年紀，他說是秘密。問他這苗圃能維持生計嗎？他說隻是他的愛好。但他沒有別的工作。30多年了，他親手種的林子密密麻麻地占滿了溫室的下坡處，但他讓我們到林地去看看。
順坡而下，林地盡頭，豁然開闊出一片空地，這片空地 被林地圍在中央，有一個池塘，一雙野鴨嬉戲其中，占滿這塊地的是五顏六色，開得正盛的杜鵑花。多麽浪漫的神秘花園，老頭自己育苗，栽種，看護到現在這樣的枝繁葉茂，裏麵有多少細膩的心思和執著？！而這片花園平時老頭也不讓人來參觀的，我覺得自己很幸運,也開始理解他對這片土地的感情。
他也許頑固，孤僻，但內心卻比我們豐富了許多。之後我和我的朋友絕口不提買這塊地的想法，現在想想也覺得自己的境界應該提高提高。
不為利在眼前動心，隻求功在千秋留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