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正明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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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鍾錦《也談文言詩歌翻譯:以傅正明《魯拜集初版新譯》為例》

(2021-02-02 01:03:28) 下一個

讀鍾錦《也談文言詩歌翻譯:以傅正明<魯拜集初版新譯>為例》

傅正明

拜讀鍾錦先生奇文《也談文言詩歌翻譯:以傅正明<魯拜集>新譯為例》之時,剛好校對完批評《魯拜集》鍾譯的萬字拙文,正好涉及鍾文中論及的幾首詩。拙文有理有據地論證鍾錦“合格”中譯中的硬傷、錯譯、病譯、與原作精神南轅北轍的亂譯,以及所謂“江西詩法”有時難免歸化失當的敗筆,此類譯詩多達十多首,或一詩五版迻譯全都錯得離譜,或一首詩的譯文、“譯箋”“筆譯”皆錯,至於鍾譯全書其他瑕疵,更難盡說。限於紙媒版權,此處不便披露文題和內容,僅回應鍾文中涉及拙譯中的平仄問題。

首先,關於拙譯《憶秦娥》中的“舍”字,古音十分複雜。鍾錦斷言:“舍”字隻有在當“釋”的意思講時才讀入聲,作房舍講,絕不讀入聲,這個字押到入聲裏就離譜了。鍾錦師從葉嘉瑩先生治詞學,葉先生講解詩詞的正確讀音時說:“客舍並州已十霜”的“並”在這裏念平聲,bīng,“舍”“十”兩字是入聲字。鍾先生是否先請教導師再發議論,或寫篇批評葉先生的雄文?此外,仄韻格隻是多用入聲韻而已。入聲一般獨用,但王國維早就在《人間詞話》中就言及入聲和上去偶爾通押,說明詞律之寬:稼軒《賀新郎》詞:“柳暗淩波路。送春歸猛風暴雨,一番新綠。”又《定風波》詞:“從此酒酣明月夜。耳熱。 ”“綠”“熱”二字,皆作上去用。與韓玉《東浦詞》《賀新郎》以“玉”“曲”葉“注”“女”,《卜算子》以“夜”“謝”葉“食”“月”,已開北曲四聲通押之祖。

第二,關於《如夢令》拙譯,“天使攜家珍”,“攜”字處、當用仄而用平,的確出律,謝謝鍾先生指正。但詞中偶爾一個字出律不足為怪,吳文英 《浪淘沙慢·賦李尚書山園》中“飛絮揚東風”之“揚”字,就是當用仄而用平。

第三,關於三平尾,鍾錦隻知平仄,不知陰陽。大詩人王維、李白、杜甫之所以不避,原因之一,也許是因為三平尾,假如陰平陽平相間,同樣有錯雜的聲律美,如“花枝欲動春風寒”(王維),“春”“風”皆為陰平,“寒”為陽平。 即使是三陽平尾或三陰平尾,也無可厚非。拙譯“蘇丹樓”,兩陰平一陽平,如果照好為人師的鍾錦改為“素檀樓”,一陰去兩陽平,朗讀起來不如“蘇丹樓”之響亮。

第四,關於拙譯“黃腮欲治醉紅酡”中的“治”字。鍾錦斷言:“治”當動詞用時,讀平聲。殊不知,《平水韻》“治”字有平仄兩讀,作動詞讀平聲還是仄聲,兩說皆有。檢視唐宋律絕,動字“治”用為仄聲者比比皆是,此處隻舉與治病之“治”相關之兩例:“藥是苦言能治瘴”(徐俯),“帖有王書難治眩”(範成大)。

意想不到,談平仄聲律,鍾先生也大多是“以其昏昏使人昭昭”。譯詩評論,大可不必賣弄半吊子詞學。我要討論《魯拜集》的奧義,不得不與夏蟲語冰之處就更多了。

此外,鍾錦缺乏基本的翻譯評論訓練,翻譯批評不引英文原文,原文的理解以他自己的詮釋為準,這樣的學風文風,能登大雅之堂?讀者能信他的翻譯信他的翻譯評論嗎?

《魯拜集》翻譯批評的意義在於向原作者珈音和費氏致敬,對讀者負責,以求重譯改進。那種出以官腔,拾人牙慧,動輒指摘他人正常的翻譯批評為“妄議”的學霸口吻,那種老子天下“第三”,竟然叫別人不要再發表譯作的譯霸文風,可以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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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錄

鍾錦 | 也談文言詩歌翻譯:以傅正明《魯拜集初版新譯》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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