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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往事之八十年代的年貨

(2017-01-28 16:28:46) 下一個

小時候,我父親在過年的時候,總是愛說一句家鄉的老話:大人盼種田,小娃兒盼過年。現在回想起來,過年,對於成人和兒童,確實是不一樣的。十多年前,我已經發現,中國人,不論是大陸還是香港的,之所以春節喜歡舉家出外旅遊——大陸人去新馬泰,香港,香港人來大陸——有一個原因就是為了躲避走親訪友發紅包。旅遊回來,年也過完了,問起為什麽沒有走動,可以說,哎呀不在,出國旅遊了。

我父親雖然如此說,但備辦年貨還是積極的。那時,我跟著他,去擠年貨市場,果真看見很多平時看不見的食品在臨時的展銷攤位集中銷售。那是八十年代初期,我記得看見醃製,或許是熏製的“蝴蝶豬頭”,頗有美感。還有,隻有在過年的時候,在這個內地城市,才能買到魷魚。我的過年記憶裏,魷魚一直是一項重要的內容,所以我對魷魚的熱愛一直持續到現在。

有一年春節,我們買了一隻冷凍的兔子,在清洗的時候,父親發現兔子腦袋裏有一顆鐵砂,他由此懷疑,這一隻被打中的野兔。

我們家裏過年的時候,一般自製兩種平時不怎麽做的菜。一是酥肉。五花肉切成肥瘦相間的條,醃在加了雞蛋和鹽,花椒粉的麵糊裏,入味以後,在油鍋裏炸。沒錯,這是四川人的過年風俗。酥肉的功能,原本是在做好以後,長期存放,每次做湯,就切成片放進去煮,這樣湯會很鮮。但是,油炸的過程實在太誘人了,因為,那氣味聞起來實在是太香了(很大程度上也應該歸功於花椒)。不但如此,剛剛炸好的酥肉外脆裏嫩,口感一流,因為有點肥肉所以瘦肉部分不會太”柴“。我小時候一直難以理解為什麽製作酥肉的目的是為了將來做湯,因為放陳了,又做湯了的,再從湯裏撈出來吃的酥肉,幾度風雨,幾度春秋,和剛剛炸出來的酥肉的區別太大了。

所以,每次我都等在灶邊,恨不得把現炸的酥肉吃光,至少要吃夠,好在一般做得比較多。

還有一個肉菜,也是過年才做的,醬肉。大概也是五花肉,就簡單用甜麵醬抹好,掛起來風幹,並不煙熏,幹了以後取下來蒸熟。它沒有臘肉的煙熏味,製作也簡單,但有甜麵醬特有的甜鹹兼備的特點,而不像很多臘肉那樣鹹。後來工作以後,我的一個同事來家做客,偶爾吃到了我母親做的“醬肉”,一直念念不忘。同事家是東北人,或許沒有這樣的做法。

我父親特別喜歡在八十年代的春節,也隻在春節,多年來持之以恒地堅持做一個菜——夾沙肉。把肥肉從中劈開到皮的地方,填上鹹中帶甜的“洗沙”,大火猛蒸,最後,肥肉中脂肪大部分溢出,肥肉變得晶瑩透亮。但是,這個菜其實是我最怕吃的一道菜,雖然我父親總是說,好吃,好吃,但我始終受不了肥肉和帶甜味的豆沙在一起吃的感覺。現在父親已經離世四年多,即使我去農村的親戚家裏吃飯,也再不會有這個曾讓我望而生畏的”夾沙肉“了。

雞,沒什麽特別的,就是一整隻燉了,孩子一人一條腿。還好我們家就兩個孩子,要不然也不夠分。

還有油炸蝦片。這似乎也是一種年節食品,非常好吃。以至於 據說和精英無緣的我今天生活在一個非精英的美國小城裏,每次去本地那兩家低劣的Chinese Buffet的時候,都禁不住吃他們的非精英蝦片。

七八十年代成長的孩子,都有過年的時候抓一把花生瓜子放在口袋裏,出門鬼混的記憶。那時我們家裏自己炒花生和瓜子,因為要防止很快炒糊,所以必定要在鍋裏放上不少的鹽,直到最後,鹽都變得焦黃,而且混雜一些細小的雜物。吃炒花生的時候,同時吃一顆糖嚼碎,其實就很有花生糖的風味了。

“別夢依稀咒逝川,故園三十二年前”,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但”大人盼種田,小娃兒盼過年”這句話,在每年聖誕節裝飾聖誕樹,準備聖誕禮物的時候,還真是常常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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