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安婧連日休息不好,聽了莫蘭的話,心中的重負稍有緩解,此刻那還撐得住,一頭倒在床上就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中,電話叮咚叮咚有信息進來,安婧不想理,忽地又想會不會是莫濤,一個咕嚕爬起來,拿起電話。卻原來是馬洪權,看看時間都12點都過了。
馬洪權回複安婧說,那個叫山貓的應該是個搞自媒體的,他說他想拍什麽暗夢峽穀,想拉著我去,我.....這邊怎麽可能呢?後來我跟他提到你,他就要了你的微信去。
他要去拍峽穀就自己去啊,幹嘛還拉著別人一起?安婧疑惑不解。
沒錯,我也問了他這個問題,他的說法是,那個鎮子向來管轄很嚴,對外是常年封閉的,沒有特殊許可證不能進去。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這人倒是會想辦法。他怎麽知道馬珂的呢?
失蹤新聞上都寫了,又不是什麽秘密。馬洪權問道,你決定了嗎?大使館那邊總要有個回複。
我肯定去不了。我生病了。
啥病啊?馬洪權不相信。
我麵癱。安婧將心一橫,索性也不瞞他。這裏有醫生診斷,自己看。
啊!?真他媽的,怎麽這麽巧?
我現在連班都不上了,天天找方子治病。馬珂的事情,我也顧不上。
我是說這事兒太怪了。馬洪權的聲音陡然高了,你知道,你妹那個時候也得過麵癱。
馬珂也得過麵癱?安婧嚇了一大跳,你瞎說!怎麽可能?
你媽死了以後你就沒回來過,多的是你不不知道的。馬洪權冷笑,又補了一刀,問,你妹為啥得抑鬱症,你知道不?你知道啥?!
安婧被馬洪權噎得說不出話,黑暗中眼淚無聲無息,是委屈還是憤怒,安婧也搞不清。
三年前媽媽過世後,遺書裏把所有的房產都給了馬珂,隻字未提安婧。從此馬珂衣食無憂,她本來就貪玩,又喜歡新奇事物,天天花心思想當網紅,沒多久還真的混成了小有名氣。遠的近的好多男的喜歡她追捧她還為她爭風吃醋。當然這些人裏麵有好人也有壞人,也鬧出不少事。也就是看到了太多得荒唐和顯擺,安靖才屏蔽了妹妹。
馬洪權想到了過往,也是一番長籲短歎,馬珂麵癱了,過去嫉妒她的人把她的照片貼到網上,粉絲們分成幾派吵起來了。別人可能就是圖熱鬧,怎麽狠怎麽說,什麽外號都有。最倒黴的是馬珂自己病得死去活來,還天天被網上八杆子打不著的人亂潑髒水。自此馬珂就閉門不出,花了很多時間和精力看病,也試了很多法子,但是效果一直不好。馬珂天天在家蓬頭垢麵,吃了飯就鑽進屋子裏,人又瘦,穿著寬寬鬆鬆,那麽沒聲沒息地坐在屋角,不是嚇你,真跟個活鬼差不多!要不說會得抑鬱呢,如果不吃藥,哪會兒就沒得救了。
這些事,我怎麽一點都不知道呢?她的朋友圈什麽都沒寫啊。安婧惶然,想起三年前馬珂的朋友圈總是夜夜笙簫香車寶馬好不快活,後來安靖再關注馬珂的時候她有一段時間完全不更新了。再後來就是10日可見,發出來的往往是些風花雪月和小情小調,從沒有流露過半點病情。
馬洪權嗤的一聲,你妹那麽愛美,平日驕傲得跟小公主一樣,怎麽可能在朋友圈了說這種事?
嗯,也對。安婧想,換做自己也是一樣,能不說就不說,怕被人當了笑話去。
那後來呢,馬珂怎麽好的?我看馬珂去年拜年的小視頻,一點也看不出毛病啊。
這個我也說不好,好像就是去了那個加拿大的小鎮子,回來就好了。
什麽加拿大小鎮?
就是她最後失蹤這個,叫什麽螢嶺鎮的地方,網上查都找不到的地方,極光峽穀也在哪裏。
你是說她在失蹤前就已經去過加拿大?
應該是去了不下三次,反正她有錢嘛,她把她媽留下的房子也都陸陸續續都賣掉了,房子在她的名下,她愛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她去加拿大一開始是治療麵癱,問題是治好了還是一趟一趟往那邊跑。不讓去就抑鬱暴躁,這些都是我後來才知道的,不過早知道也沒用,我也管不了她。
你怎麽就不管管她呢?安婧覺得氣不打一出來,馬珂有這麽多奇怪的征兆,馬洪權竟然什麽也沒做。
她那麽大人了,腿長她身上我怎麽管得了.....馬洪權的話說到一半。
隻聽電話那頭傳來砰碰的兩聲巨響,好像是門被撞開了又好像是凳子給踢倒了。有個女人高亢尖銳的聲音從電話中傳來,馬洪權,你給老娘出來,跟哪個野女人煲電話粥呢,躲廁所裏都大半個小時了?
馬洪權的電話就此斷了,安婧想著馬洪權被老婆堵在廁所裏罵不免覺得滑稽。剛要收起電話,電話鈴又響了,一看還是馬洪權的。安婧接起來,卻又是那女人得霹靂雷霆,隔著電話線都能帶著殺氣,隻聽女人罵道,你誰呀?大半夜的找我們家老馬,你誰啊.....
啪的一聲電話又被掐斷了,應該是馬洪權奪回了電話的控製權。
安婧腦補畫麵心想這下馬洪權要倒黴了,被夫人抓個正著,正所謂惡人自又惡人纏,看樣子夫人脾氣果然剛猛。她心裏湧起幾分快意,忽然有了惡作劇的心思,恨不得真的裝成一個小三的樣子讓馬洪權有口說不清。但轉念又想裝小三有什麽意思,其實根本不用裝,不如把自己曾經被欺負的事情也跟母老虎說了,讓馬洪權惡有惡報,從此不得安生。
安婧想到就做,她早在心裏幾萬次的詛咒馬洪權,弱者隻會傷心哭泣,強者才能有力反擊,安婧拿起了電話撥了回去,這次她要跟馬洪權好好談談。
電話接通,話筒那邊全是夫妻吵架的雜亂。
女人叫著,讓我接,讓我接,我倒要看看她到底跟你聊啥?能半夜聊到廁所裏去,我呸!
都是她纏著我的!馬洪權喊,我現在就把她個拉黑,我給刪了,你高興了吧!
不行,我要跟她談談.....女人不肯就此罷手,一副追查到底的架勢。
撞擊聲,叫罵聲,廝打聲,電話好像掉到了地上,安婧喂喂喂地喊了半天也沒有了回應。
春天不是讀書天,難怪等不來您的波德萊爾:)
這一節寫得生動。可以輕易腦補出影劇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