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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學(13)--- 第二次生產實習 (上)

(2016-04-25 19:02:17) 下一個

   1956年秋在學習了兩個月的臨床內、外科之後,就全班搬遷到附屬醫院的一些作為實習醫生住宿的房間裏,準備畢業前的生產實習。我班大部分男生都住在醫院八角亭樓下停屍房對麵的一間大寢室裏,我還算幸運,和幾個同學被分配到八角亭三樓上一間較小的寢室裏,我們樓下就是外科病房。全班分作三組,按照內、外、婦產三個科輪流實習,每個科大概實習3個月,直到1957年夏天畢業為止。

   我開始實習的是外科,擔任醫療係主任的泌尿科楊嘉良教授從四年級開始,就對我的學習成績表示出特別的關心。當時,班上的男生都希望將來能夠成為外科醫生,對於手術室和柳葉刀充滿幻想,在這種思想的影響下,我也就夢想做外科醫生。所以,我在外科實習中非常賣勁。尤其是輪到泌尿科病房實習時,更顯得特別用功,在病房認真學習工作到深夜。白天,也積極參加手術,除了我分管的病人外,隻要有空,就到手術室幫忙,充當助手。不顧X光放射性的危害,多次擔任逆行腎盂造影的工作。就這樣兩三個星期下來,我感到很疲倦了。有一個下午,我在午飯後,拖著疲乏的雙腿,走到樓上的寢室,倒頭便睡。正在沉沉的酣睡中,開始突然感覺呼吸困難,但是,沒有醒過來。很快,更加感覺呼吸困難,才恍然清醒過來一看,原來是同寢室的楊永華想開個玩笑,故意用他的手指捏著我的鼻孔,直到把我弄醒,他才哈哈大笑起來。我從二年級開始就經常有失眠的苦惱,好不容易得到這樣一個深睡的好機會以便恢複連日來的疲勞,居然被他故意破壞了。我忍不住胸中的一團怒火,高聲大罵,硬逼著他立刻去學生保健科取回安眠藥來才罷休。

上圖是我們實習時所居住的醫院八角亭。

   在外科實習期間,我參加了兩次醫療事故檢討會。第一次是外科一位姓莊的主治醫師,他善於讀書,但是不善於手術,常有一些差錯發生。這次事故惹惱了吳院長,他在所有與會者包括實習醫生的麵前,厲聲指責莊醫師:“假裝老好,其實不然。屢教不改,麻木不仁”。當時坐在我旁邊的陳仲達醫師小聲說:“還來了一個四言八句的打油詩”。誰也沒有料到,不久之後,作為批評者的吳院長本人就變成被批評者了。那是一個炎炎夏日的午飯後,我正在醫院旁邊的排球場邊觀看一些人打球。遇見同班在外科實習的女生高秀琴,她指著一個正在發球的年輕男人對我說:這是她的病人,在綿陽地區的政府機關裏工作。他主要的症狀是打球或受壓傷後,皮膚就出現淤斑。診斷為門靜脈高壓,肝脾腫大,需要作脾腎靜脈吻合手術。這是當時新開展的手術,雖然沒有把握,他願意一試。他很年輕,未婚。病人對未來充滿著希望。數天後,吳院長主刀為這個病人在全身麻醉下進行了脾腎靜脈吻合手術。很可惜,病人在手術後,一直昏迷不醒,那時除了X光, 沒有其他的影像診斷方法,雖然大家想盡了辦法,無法查出原因,他不幸在天黑前心跳停止死亡。死後屍解發現靜脈吻合處漏血,造成大量失血,休克致死。醫院領導在位於外科病房樓下的一間大教室裏召開醫療事故檢討會追查責任,由當時擔任大學教務長的曹鍾梁教授主持。在各級主管死亡病人的醫師報告有關的資料之後,曹教授采用堅決果斷的川南口音,斬釘截鐵地說:“醫生的工作是救死扶傷,不是殺人。作為白衣戰士,必須兢兢業業,救死扶傷,實行革命的人道主義。尤其是外科醫生,應該是空軍戰士。比起內科醫生來更應該小心翼翼,如臨深淵如履薄冰。這樣的事故今後不要再發生!”這鏗鏘有力的話語,直至今日也不敢忘懷。

   我在外科實習中的拚命奮鬥,終於換來一個滿意的5分(學習蘇聯的5分製)。

“曹鍾梁教授(1910年-2006年),1910年5月7日出生於重慶市江津縣白沙鎮,1934年畢業於私立華西協合大學醫科,獲華西協合大學和美國紐約州立大學醫學博士學位,畢業後留校工作。1935年至1937年在北京協和醫院進修,1945年至1947年在加拿大、美國的醫學院校留學。曾任抗日戰爭時期成都三大學聯合醫院男院院長,原華西大學醫學院內科主任、院長,原四川醫學院醫療係主任、教務長、副院長等職”。(百度百科)

 

附注:大學時代由於條件所限,照片很少。文中曹鍾梁教授的照片來源於網絡,對此,作者感謝照片的原作者及相關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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