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蹤

本人有殘疾,退休後回憶一生平凡,記下來以打發無聊,並望與網友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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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

(2018-05-27 19:06:46) 下一個

春末夏初是會理的幹風季節,盡管氣溫還隻有二十七、八度,太陽火辣辣地照著,也有些燥熱。並未感冒,忽覺嗓子疼。吃了些蜜餞過的橄欖,以往是很靈驗的,這次卻毫無作用。晚飯後服下兩包頭孢克肟顆粒,入睡不到兩小時就疼醒了。一早趕往新人民醫院(這是縣醫院數年前在城北建的分區,隻有體檢、肛腸、耳鼻喉和眼科),人不多,掛到第5號。耳鼻喉科診室的門早已打開,但沒有醫生。等了許久去問掛號室,說是要查完房才下來。九點過醫生終於就座,先看住院需檢查的,再喊號。

李醫生聽罷敘述,觀察痛處,說不是太嚴重,但要防整老火了,建議我住院。因為三年前患過同樣的病,住院第一天霧化和輸液立即就不疼了,第四天出院。而且其他人的門診治療,處理方法一樣,也在病房的空床上,就說不如就門診處理吧。

“主要是住院好報銷。你這個病大約要花幾百元。”他說。

“我們門診也可以報銷。”

“哦!你是縣領導嗎?”

“不是。我們單位在保險公司給員工買了補充醫療保險,每年門診超過200元的部分可以報90%,但要附疾病診斷證明和處方簽。”

我又說了不願住院的理由,一是家在南街,離得很遠,不方便;二是住院要現金,頭次就叫我交3000元。

“其實隨你交多少都行。”

“我身上隻有一百多元。”

見我執意不住院,李就開了一天的輸液和三天霧化,囑咐我天天都要來看一下。然後不顧周圍翹首以盼的病人,洋洋灑灑地在我的病曆上足足寫了兩頁。確診為左扁桃體周圍炎。不過證明書上仍然有“建議住院治療”的字樣。

第二天看門診的是王醫生。我說昨天霧化和輸液後就不疼了,但感覺好像有異物。他看了看,問吃的藥還有沒有。我說還有。

“繼續吃藥和霧化就可以了。”

半夜醒來又覺得一嚥口水就疼,知道來者不善。這天的門診值班是徐醫生,照過喉頭,問我吃的什麽藥。我說是中成藥“蒲地藍”。

“是水水嗎?我再給你加點抗生素吧!可以吃5天。”

10粒裝的頭孢克肟分散片,說明書上說病情嚴重可以加倍,我就一次服了兩粒。誰知第二天連說話都疼。徐醫生說果然有些腫了,還得輸液。又開了兩天霧化和輸液。霧化一天兩次,間隔必須6小時以上。晚飯後妻陪我同去,徐醫生正值夜班,在護士室閑聊。他用手電照了我的患部,“怎麽比早上更腫得厲害了?要不你先霧化,過會兒我穿刺看有沒有膿,若有就給你劃開。”我疼得難受,明白劃開即等於放膿,視他為救星一般。想不到後來針頭拔出並沒有多少膿。他說住院吧!住上院給你輸點激素,可能你要好過些,而且你腫成這樣我也不放心。也不知是心有靈犀,還是預感,隨著病情加重,這兩天我都揣了千把元在荷包裏。馬上掏出1000元讓妻到老醫院去交費。本來徐醫生已交待護士馬上輸液。但護士不見鬼子不射擊,直到妻半個多小時後將收款收據遞到她手中,才開始配藥。

住院程序自然是稱體重,量身高,測血壓、血糖等等。先是囑我10點以後連水也不要喝,第二天6:30抽餓血,過會兒又稱醫生說了,現在就抽,一共4管。徐醫生要我輸完液到醫生辦公室簽字。我和妻如約到達。徐一麵與我拉家常,一麵在鍵盤上忙錄。妻都有些不耐煩,催我。他說“我還沒有編寫完呢!”終於聽到打印機沙沙作響,吐出七、八頁稿紙。徐要我在每一頁的相關處簽字、按手印,並沒有要我閱讀的意思。我沒帶老花眼鏡,也的確無法看。末了裁下半截“病重通知書”給我,笑著說這隻是例行公事,不是病危呀!

徐再次強調我今晚上別離開醫院。我說認鋪,肯定睡不著,現在好些了,還是回去吧!他聽說我天天晚上都要喝杯小酒。斷定我這病就是喝酒喝出來的,要莉監督,這些天絕不可喝酒。並講了一通頭孢與酒精作用的道理。我豈敢違背?此時我真的後悔,要是當時聽李醫生的,說不定已經痊愈出院了呢!

按徐的約定,第二天八點準時去找他。他已經交班,但沒脫白大掛,把我帶至門診室。看過咽部,又用細針頭穿刺,“啊!有膿了,可以劃開。你到對門買一瓶冰水來!”

醫院街那麵的便利店卷簾門尚未拉開。我跨上台階緊拍了幾下,大喊“買東西!”幾分鍾都沒反應。那一帶的店鋪,除了賣早餐的均未開門。隻好徑往前走,到入城的北門口才有家雜貨店,買到冰水。折轉來,門診室坐著的已是李醫生。我問徐醫生在哪裏。回答是上樓去了。正想乘電梯上樓,忽聽到徐在上麵喊我的名字,要我在下麵等他。一會兒徐帶我進入診室,向李醫生說明。李看完一個病人後就把座位讓給徐。徐給我的舌根部注射了麻藥,然後用帶尖鉤的鑷子夾住患部往外拉,讓我把膿血吐在旁邊的垃圾桶裏。一股惡臭嗆來,難怪這些天跟莉說話她都要捂鼻子。待我用手中的冰水漱口後,他再次用鑷子撥。如此反複五次,才說“好了。下午三、四點鍾你再來請李醫生清一下。”

下午霧化前來到診室。李醫生見我兩手空空,問“你帶水了嗎?”我說不知道要帶。

“你以後每次來都要帶水和紙巾!”

我這才趕忙出門去買了兩樣東西。李用鑷子夾了夾,“沒什麽膿了。你一定好過些了吧!”我說的確不疼了。次日門診值班是王醫生。他檢查後稱一點膿也沒有了。我想再輸一天液應該沒事吧,第二天查房時徐醫生也用奇怪的口吻說“怎麽好得這樣快?”便要求出院。

“液還沒有輸夠。”他說

“要輸好久才算夠?”

“起碼得七天。要知道藥物和細菌的作用有一定過程。輸不夠容易複發。假如你硬要出院,必須來簽字,自己負責。”

想起一開始不聽醫生的話,多耽誤了幾天,哪敢再強呢!隻是覺得後幾天的霧化不起作用,請求停了。徐亦慨然應允。

同一病房三張床。中間是個女的,也是隻來輸液和霧化。她買的是城鎮居民醫保,每年交180元,住院費用可以報銷80%。新農合的報銷比例從50%到80%不等。現在幾乎個個都有醫保,因而醫院人滿為患。過道上都支滿病床。護士說這些天農忙,才有空床,否則幾天住不進來是常事。我感到不好理喻,怎麽生病也要分忙閑?

我的同學也經常有住院的,幾乎都不在裏麵過夜。大醫院住院更是要等好久。十多年前我右眼眼底出血就是被等床位耽誤,目前視力隻有0.1。要是改改目前的報銷辦法,不知要節約多少資源。誠然,中國人以能忽悠為本事。實行醫保以前,我們單位有個老病號,嶽父開藥店,他經常報銷發票,開藥給老丈人賣。這公開的秘密人盡皆知,就是想不出對策。

住夠五天,加上門診輸液足足七次,徐醫生主動同意我出院。結算下來費用1600多元。其中檢驗(即查血)、胸片、心電圖占一半,不曉得跟扁周炎有無關聯,而門診不會有這幾樣過場,醫院的收入就減少了。我享受的是職工醫保,加上門檻費350元,報銷比例91%,自付433元。還可以拿到保險公司再報90%,私人的負擔的確微不足道。假若當領導,福利保障更不可同日而語。

住一次院收千把元還算是少的。但漱口水和紙巾也要自備。國人之精打細算體現在方方麵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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