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蹤
本人有殘疾，退休後回憶一生平凡，記下來以打發無聊，並望與網友共享。
晚飯後正要出門散步，接林的電話，稱他侄兒明天下會理，爭取來一趟。又說萬一來不了，令其帶箱五糧液係列的狗年生肖酒，給鄧和我“分而飲之”。我說你有啥事，還要爭取？
“老伴去成都了，我一個人在家，不放心。”
“那不更自由了，沒有人管，想走就走。”
“主要是侄兒去辦事，可能當天回不來。這把年紀了，在外過夜總覺得不方便。何況我頭回跟你說的，還有個玄孫。”
拉雜一陣，我說你實在來不了，叫你侄兒把酒拿到鄧處，因為我家住五樓，搬上搬下麻煩。他同意。
第二天下午還沒信息，明白他不會來了。忽然有個陌生電話，說你有件貨到了，可來老車站門衛室取。當即想到會不會是林的酒，但說好運到鄧家的，又有些狐疑。便問是不是我的呀？“貨是西昌帶來的，你姓劉嗎？鄧某某你認不認識？”我說當然認識。“鄧的電話打不通，這上麵有你的電話，請你來拿一下！”
雖然覺得蹊蹺，但應該是林帶來的無疑，立即下樓攔了個出祖車，把紙箱拿回來。箱上五糧液的商標下印著“戊戌（狗）年紀念酒”“四川宜賓五糧液集團股份有限責任公司出品”等字樣。我不敢拆封，馬上聯係鄧，電話幾次通了無人接，隻好向林報告東西收迄。他說幸好我在箱子上寫了你兩個的電話號碼，就是考慮萬一出情況，果不其然。
“不是說叫你侄兒捎來嗎？怎麽又是班車帶來的呢？”
“侄兒有事，臨時改變不去了。我想話都說出口了，一定要辦到，就去車站寄成快遞。”
“唉！你太講究了，不愧是易經訓練出來的，凡事想得這麽周到。謝謝！謝謝！”
“你我之間，不用言謝。那裏麵也就是四瓶酒，你們一家兩瓶。酒不一定好，但裝璜不錯，是勃朗寧等幾個畫家的作品，喝完了，瓶子留著，還有點觀賞價值。”
晚飯前後均給鄧電話，依舊沒人接聽。走到十字路口，才見回電。我立即轉身，告之打算把酒運至他家。他說你行動不便，還是我來拿，不然你拿下樓就可以了。我剛開門進屋，身後樓道上一女聲“正合適。”女兒的同學董提個紙袋，也是來送禮，她才從成都回來。我讓她先坐坐“一個西昌的朋友給我們帶了點東西來，下麵有人等我下去分。”便去抱紙箱。
“劉叔叔，您有事，我不坐了。我給您拿下去。”馬上捧起箱子。
的確，去年有次下樓，兩手不空，遇個小年輕蹬蹬蹬地上來，彼此避讓，一腳踩滑，坐墩肉不說，差點前滾翻，手中的東西拋出老遠。加上最近不知咋的，左膝上下樓都隱隱作痛。就毫不客氣讓她代勞了。真讓我拿，保不準那箱子遮住視線，故伎重演，撒手紙箱，酒能完乎？上帝憐我矣！
我倆剛出樓口，鄧騎摩托駕到。小董放下紙箱，與我告辭。我用隨身的小剪刀劃開箱子，紙板下是個精美的方形花布袋，裏麵的塑型泡膜穩住酒瓶。揭去泡膜，景泰藍質地的紅、黃、蘭、白四色酒瓶。每個瓶蓋上坐立一隻金狗，造型獨特。鄧要我先拿，我想他是主角，國人一般喜歡紅色，就取出靠近自己的黃、蘭兩瓶。他也拎起另外兩瓶準備帶走。我說你騎車，連同包裝保險些。他即將酒放回。我們重新整好箱子，將其捆在摩托的後架上。
回到家裏，仔細觀察，黃瓶下部印著“徐悲鴻 十二生肖圖冊•狗”以及虎視耽耽，尾巴上翹，意欲騰空而起的獵狗一隻。蘭瓶則為“任伯年 花鳥三屏•雙犬圖”一黑一白毛絨絨，笑容可掬的哈巴狗。這瓶，對於有藝術細胞或賞玩習性的擁有者，倒是很合口味。看來，目前的酒企，功夫不在酒，而在製造噱頭，擴大銷售，賺更多的錢。國人的著眼點也放在揣摸上意，與時偕行，爭取既得利益最大化矣吧？
妻回來看到，也覺得可愛“你把它收藏起來，十年後再倒出來喝嘛！”“十年？曉得我還活不活得了十年！”
記得頭次鄧把我們同學中的《藝術巨匠某某某》圖冊給林看，林搖了搖頭“什麽巨匠？太過了。這個人肯定不喝酒。”我大吃一驚，問他如何知道。他說從畫裏就能看出來。對畫作有如此深刻研究的林為何輕易就把這樣的工藝品送人，真該好好感謝一下。我明白，他之所以要送我們的酒，是因為元旦來時，他對稀豆粉念念不忘，我送了他一包碗豆粉和一斤饊子，隻花30元；鄧給他一瓶油炸雞樅，最多200元。真正可稱做“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
電話打過去，先是匯報我倆分“髒”的情況。網上的圖片顯示，紅瓶是齊白石的畫。他說都是大畫家。我說齊白石的名氣最大。
“哪裏，哪裏。徐悲鴻任中央美術學院院長時推薦了齊白石。可以說他是齊白石的伯樂。沒有徐悲鴻哪有齊白石。”
“但是，在老百姓的心目中，齊白石的名氣比徐悲鴻大，因為毛老人都喜歡齊白石。也許你們懂畫的不這樣認為。我在網上查了，這箱酒的賣價是1680元。如此重禮，我實在受之有愧啊！”
“你我之間，不要這樣說。人家送了我兩箱，帶一箱給你們，我留下來的一箱也無非要不要看看。我現在不喝酒了，晚輩們也就不再送了，但餘下來的還有一些，比如60年的茅台還有兩瓶。”
“啊喲喲！那不是招待三胖的晚宴上開的酒嗎？據說128萬一瓶呀？”
“管他好多錢一瓶。不過茅台是醬香型，是用酒勾兌的，喝著爽喉。五糧液之類用水來勾兌，我喝起來總覺得有水味。以後我還會來看你們，到時一定帶酒來。”
“我每天喝的是五塊錢一斤買來泡的藥酒。啥子好酒、蹩酒，除非差距很大，比如名酒和老白幹品得出來外，相近的像頭曲、二曲就分辨不清了。你請我喝這麽好的酒，怕是辱沒其名矣！”
“哪能這麽說呢！”他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