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鬧熱

趕鬧熱

 

幾天前妻從街上帶回來數篇廣告，一家叫“百興匯”的超市今天開業，優惠多多。尤其是我每次隻買10斤（可食約兩個月）的大米剛好吃完，一斤可省四、五毛，就決定去湊湊熱鬧。本打算晚飯後散步一並進行，但吸取以往類似情形，特價商品“售完即止”而撲空的教訓，還是先入為主好，上午打完乒乓就拖著購物車直奔目的地。路上碰個熟人，還沒問我去哪就說東城巷排了好長的隊。我明白那些人都是衝著廣告上說的要給前200名發紅包，不知多早就動身。什麽淘寶、微信的紅包我從來不感興趣，沒有趕早的必要。這家超市的地址“東城巷廣場”我也莫名其妙。東城巷本是一個開發商三年前將會理東門外沿著老城牆的棚戶拆遷後，按古建築打造的，十分逼窄，哪來“廣場”？走攏看到人頭攢動、車輛阻塞、旌旗招展，而入口要下自動扶梯，才知道是在地底下。這賣場的確了得，比全城哪家都大。日用百貨這邊還好。食品雜貨那邊摩肩接踵。6毛錢一包的食鹽簡直是過搶。我倆半年才吃一包，自然不攏去。

米櫃前裏三層外三層。妻說算了算了，去別處買。我頭天就計劃好衝它而來，豈能輕易言敗。心想以老賣揣（方言，倚老賣老耍橫之意），加上跛腳，人家會另眼相待。豈知周圍男女都誌在必得，誰也不瞄誰一眼。踮起腳尖見個壯漢即將裝滿，我緊貼其後。待他側身閃出，即從其脅旁往裏一擠，順勢補缺，捱近櫃沿。大眾中隻有三把镔鐵勺。旁邊男士掌握一把，已撮滿塑料袋，我便伸手去接。誰知他並不放手，說還要裝一袋。我隻好效學其他拿不到勺的用手往袋裏刨。怎奈米櫃見底，刨不進多少。沮喪中忽聽一聲高喊“讓一下！讓一下！米來了！”高個子的配貨員從人們頭上舉起口袋往櫃裏倒米。我趕緊撐開塑料袋去接。果然不費吹灰之力就裝滿了。

提著米去過稱，又是一大考驗。首先是地板磚上撒了不少米，就像滑輪，正常舉步會來個狗吃屎。妻不停地呼我“小心點！小心點！扶著走！”其次是幾處台秤前都圍滿人，由於過道狹窄，無法排隊。又隻好奮勇爭先地玩裏擠。好不容易蹭至兩個司秤員中間。一袋食品剛從秤台上挪出，我欲將米放上去，動作有點猛，擦著司秤員的手臂。她掃了我一眼，“老人家，你這樣我們怎麽操作？”等那個顧客的另一袋東西稱完後，她才準我的米上稱，隨即貼上標簽，4.74公斤。

看這陣仗，不便久留，又拿了幾樣，到收銀台排隊付款。總共74元。廣告稱購58元可抽獎。一問，抽獎處在另一麵的入口。作罷。

回家把東西放好，察看小票怎麽一版三隻8元的褲夾成了8*3  24元。記得貨架陳列的褲夾均為三隻一版，大部分10多元。我選了最便宜的。心想一定是收銀員弄錯了。馬上大汗淋漓地回去找到付款的收銀台。小女子大約也碼不透錯沒錯，領我到出口處有兩個女櫃員辦卡的櫃台。我說哪有這麽貴的褲夾。年紀稍大的說可能錯了。年輕姑娘看了看商標，說這種褲夾就是有點貴，恐怕沒錯。我要她跟我去貨架看。她說，老人家，您行動不便，我去就行了。兩人都操帶江浙口音的普通話。她走後，年長者給我一張禮品卡，說下午五點在入口處領麵條。一會兒姑娘回來，一疊聲的“不好意思！”稱該褲夾的確是每隻8元，配置時放混了，不要可以退。將我購物的小票掃碼後又雙手遞給我20元一張，1元四張新票子。這下真該我不好意思了。我壓根就沒看價碼卡上的單位。

禮品卡是“邢台金沙河麵業集團”為慶祝“百興匯”開業向60周歲以上老人派發。載明當天16～17點領取，“過時不候”。我給妻看。她說何必這麽遠領把麵條？我卻按捺不住好奇，三點半就往超市趕。見時間還早，又去買了30個雞蛋。出門問保安，說是在外麵的攤口。果見掛著“金沙河麵業”橫幅的攤位前排著一列老頭老太，還有坐輪椅的，立即站到後麵。此時已過四點，數分鍾還沒動靜，見身後無人，踱到前麵一窺究竟。排第一位的是八十開外老楊，女兒同學的父親，但他專注於櫃後的商品，無意跟我打招呼。我問售貨員幾時發放，回答馬上就發，便折回隊尾。幾個售貨的男女正用電磁爐燒水煮麵。煮好後挑到麵盆裏，倒進生抽、辣油、老幹媽豆豉拌勻，用塑料杯分裝送給排隊的每個人，要大家品嚐。一麵高聲介紹此種麵條超市賣9.9元一包，今天搞活動10元三包等等。煮了一鍋又一鍋。又問吃的人口感如何。看樣子不讓所有人嚐完不罷休。我說自己拿回去煮了不就知道好不好嗎？熱情的工作人員卻硬塞過來。我舉出雞蛋，稱手不空，謝謝了！直到分完第三鍋，我都想放棄走人了，才見老楊領到禮品，喜孜孜離去。一旦開始，幾十人的隊列很快發完。每人拎著的塑料袋裏有750克的清水掛麵、250克的刀削麥芯麵片各一包，100克的特麻特辣“羅非蘸水”作料一袋。這就是耗時一天的收獲，我大約也同那些排隊老人一樣臉上掛著滿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