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石榴

寄石榴

 

今年會理的石榴火了。特別是網上一篇報道，說浙江的鄭某此前把杭州的五套房子賣了，來會理投資種突尼斯軟籽石榴，今年可產200萬斤，收獲6000萬元。我的天，30元一斤，對於我這個第一次想給親友表示心意的，該大大地出血了。

記得會理最著名的是小關河石榴，皮薄個大，籽粒如水紅珍珠。解放前就遠銷昆明，成就了當地財主周錄玖的發達。而周也會審時度勢，自知土改在劫難逃，一聽到風聲就丟下妻小逃往緬甸，至今猶為人津津樂道。後來會理發展石榴產業，又有通安的小米地，鹿廠的銅礦村等等。但在我的記憶中，最大的也不過一斤多點。中央八項規定以前，每年這個季節，各單位都要給上級進貢，一般也就要求單重7～8兩以上的大果。我們縣支行均通過小關河農村信用社聯係石榴種植戶，先付定金，到時包好卡車，辦公室主任押運，雇人採摘裝箱，分送州分行、省分行。據說有一年還送到總行。

不過在十多年前，會理石榴的名氣，無論產量、品質都趕不上陝西臨潼和雲南蒙自。近年，一是公關的大手筆，二是與科研院所聯姻，此拳頭產品漸成氣候。一進入八月中旬，大街小巷便冒出若幹石榴專營店。這些店一般隻做到中秋節後，是短租服裝店、五金店、雜貨店之類的門麵而成。往年我不寄石榴，不多大留意。今年要用到了，那些門店中堆砌起來的，黃裏透紅、晶瑩璀璨的果子，幾乎全是碗口大小，個頭一斤半左右，煞是愛人。

上世紀九十年代我也曾經郵寄過一箱給廣州的梅孃。那時才幾毛錢一斤，郵費比買石榴的錢更高，且走了二十多天。梅孃拆開箱子，黑黃的石榴皮包裹的應該不是粒而是酒。從此我不敢再寄。俗話說“衣食足而禮儀興”。從胡溫以來連續十三年漲養老金，手頭的閑錢用不完，也想以此聯絡感情。看到每家石榴店前的街沿上碼成牆的箱子，箱箱貼著快遞的運單，明白今非夕比。每個果子都有泡沫網罩著，顛簸亦不成問題。這才下了決心。先是利用到濱河路散歩的機會，把兩條大街的十餘家石榴店逐個考察。多數打著“關河”、“小米地”牌子，或“突尼斯軟子”。似乎都統一口徑，比如本地老品種5～6元一斤，“突尼斯”13～15元一斤。隻有一家離縣委最近的要20元一斤。我猜，可能知道衙門（縣委和政府兩對麵）的人有錢，買東西不論貴賤。比較之下我看上一家招牌為“自產自銷”，老板黑黑臉龐的，與其約定明天來買百多斤。分手時他從擇出來賣三元一斤的籃子裏抓了兩個小果硬要給我和莉嚐嚐。我堅持無功不受祿。轉身時聽到他對妻子說，這肯定是老幹部。

第二天一早列好七位應送者的住址及電話號碼，中飯後與莉一道來這家店。一個認識的縣財政局女幹部跟我打招呼。店主一家老小正為她裝箱。老板的兒子說她要50多箱，建議我過一會兒或者隔天再來。我判斷她個人不會買這麽多，隨口問：“難道你們還敢送禮？”她低頭裝做沒聽見。我也不好深究。

既然個頭和價格都差不多，我倆在返回路上又問了一家。先喊6元，聽說要買七箱，同意降至5元。一麵裝箱，一麵問老板是哪家快遞。回答是上海快捷快遞。我說好像沒聽說過。她說這家快遞最好，若你認為哪家更好，可以幫你送過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況運費都是統一的，成都20元，重慶30元，昆明40元。有箱寄米易，她說何不拿到汽車站找班車帶。我說送人家的東西，又要讓人家到車站去拿不好，還是快遞送上門好些。她說要20元。我說這怎麽跟成都一樣？答曰不在線上，自然要貴些。末了，莉說要給重慶的閨蜜多寄一箱突尼斯，因為鼓吹會理突尼斯石榴的微信就是其轉的。會理人不願買“突尼斯”的原因不僅僅是價格懸殊，是其籽粒小而暗紅，不像本地品種宛若珍珠瑪瑙，晶瑩剔透。籽軟而沒有嚼頭，純甜而缺乏果味，視覺上酷似喝血。

第二天上網還查不到8張運單的信息。打電話至快遞公司，稱都發走了，要攏成都才有反饋。第三天終於看到各件包裹頭天晚上9點到達成都分撥中心，淩晨兩點發往各自目的地。九點左右就有成都投遞點派送和重慶分撥中心分揀的顯示，我以為很快即能送達，便電話通知收件人。哪知當天收到的隻有郫縣那件，而且是網上查到“已簽收”，打電話去問沒收到，再打電話問投遞員，說是送到門衛了，才去取到的。尤其是寄給重慶賈老大的一件，隔了兩天，標明“已簽收”。打電話過去，以為是不是又放在門衛了。過會兒賈回電說問了門衛，沒見到。查出投遞員的電話，賈打過去問，回說晚了，來不及送，明天一定送到。我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投遞員自行“簽收”的情況。

更不可思議的是，昆明朋友的都收到了，米易的一件依然停留在“成都分撥中心發往攀枝花公司”。上網一查，快捷快遞在米易沒設點。攀枝花公司每周一、三、五各投送一次。隻好另買了一箱托班車帶去。這才知道，快捷快遞之所以“最好”，是每箱石榴隻講大件、小件，不稱重。而像申通、中通等一旦超重每500克要多收三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