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章

地震

 

八月三十日下午四點三十分，他正在雜工電腦室粘拖鞋的鞋底，忽聽玻璃窗哢哢哢地響，桌子也在跳動。他跑出房屋喊“地震了”。莉也從客廳跑來，拉上他進到衛生間。此時響聲停止，但腳下的樓板似乎在晃，約五六秒後才不動了。從窗口下望，許多人從縣委會議中心跑出來，聚在水池邊。農行院子裏傳來嘈雜的話聲。莉說，趕緊下去。他說不能下，要是卡在樓梯間豈不更糟。她說頭都昏了。而他毫無感覺，因為死生都是上帝安排好的，何必驚慌。站了幾分鍾，沒有動靜了，才從衛生間出來。

不一會兒，劉蕙就打來電話慰問，說是電視上播了，會理、攀枝花交界處發生6.1級地震，震源深度10公裏。外地的親友都紛紛來電，聽了他的描述，始覺放心。

第二天的同一時間，他坐在窗前看報紙，又感到椅子在晃，剛跑進衛生間，同樣聽到些人的嘰嘰喳喳聲，再沒進一步的異常。五點打開電視，同一地點發生5.6級餘震。

連續幾天，縣委會議中心整夜燈火通明。不斷有越野車在大樓前奔來跑去。有天上午，中心門楣上掛出了“四川省軍區向會理災區捐贈儀式”的橫幅。從喇叭中聽出，乃政委帶隊。兩部加長的十輪大卡，和一部未加長的卡車，載著滿滿的物資向縣領導交接。那些天人們見麵的首要話題自然是地震，但各說不一，有述說慘狀的，有輕描淡寫的，還是要聽官方的。一周後，會理台的報道共死29人，傷數百人。農行發動捐款，四個行長每人500元，股長一級200元，小民100元。退休人員基本上捐的都是100元。不知道縣裏往上報的災損是多少。隻是聽說縣委書記在會上稱報少了。災後才兩三天，受災比會理輕，隻死了三個人的攀枝花就估計損失2億元，會理應該是攀枝花的十倍以上。

會理的力溪離震中最近，據說有房屋倒塌。幾年後他應同學邀請去做客，鎮子擴大好幾倍。建了有迴廊、舞台的廣場和“8.30”地震紀念碑。原先幾乎沒有樓房的街道，如今三四層，四五層比比皆是。尤其是一座宏偉的建築引人注目，因為是曾任會理縣委副書記，後來當州民政局長的回家鄉所建。其大約為當地曆史上最大的官，很是光宗耀祖。

聽一個家在通安的農民講，也要感謝地震。通安離震中稍遠，但震感強烈，有牆開裂。大部分村民都拿到幾千、上萬的補助。有的修舊如新，有的鳥槍換炮。要不是地震，那來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