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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典衛城: 精致的殘缺

(2016-07-24 16:57:45) 下一個

對雅典的向往最早來自九十年代電視台轉播的希臘音樂家Yanni在雅典衛城舉行的現場音樂晚會,恢宏的氣勢,優美的旋律,尤其是背景裏黃光照耀下的帕薩農神廟(Parthenon),給我留下極其深刻的印象。感人的歌聲留在人的潛意識裏的影響是巨大的,遠超過曆史書裏講到的梭倫改革、希波戰爭,哲學書裏講到的蘇格拉底、柏拉圖、亞裏士多德。

沿著大理石的台階,穿過山門,擠過川流不息的人群,來到衛城(Acropolis)山頂,俯視整個雅典的一瞬間,才真正體會到它的重要性。按照希臘神話裏說法,古希臘人在愛琴海邊建立了一座新城後,在到底是選擇智慧女神雅典娜,還是海神波塞冬,作為該城的保護神上舉棋不定;於是請求眾神之神宙斯裁定,宙斯說誰能給人類一件最有用的東西,誰就作該城的保護神。海神用三叉戟猛插岩石,從裏麵跑出了一匹戰馬,象征著戰無不勝、所向披靡。而雅典娜用長矛輕輕一擊岩石,石頭中迅速地生長出一棵枝繁葉茂、果實累累的橄欖樹,象征著世界和平、五穀豐收;人們歡呼雀躍。於是,雅典娜成為了保護神;古希臘人將城命名為雅典,在城中高處修建神殿,崇奉雅典娜,又將橄欖樹栽滿城內各處。

兩千五百多年前的希臘人是能說能練,不僅是世界上最牛逼的講故事能手,而且展現了偉大的創造力和建設力。巨大的石柱,在當年如無神助,真是匪夷所思。有這些擎天的石柱支撐,又站在如此崇高的道德高地,什麽樣離奇的希臘神話,能不傳播,能不遠揚?即使這些神話裏充斥著通奸、亂倫、使壞、爭風吃醋,都是今天美國小學生們的必學課程。原因就是這些大神們,已經變成了各個領域裏必知的名字,比如尼采哲學裏的酒神迪奧尼索斯,德彪西的《牧神午後》。

尤其是這些多神、多元、無定規的思想,在中世紀的修道院裏沉寂了千年後,重新被發現被複興,打破了長期的一元、僵化的思維和禁錮。這是希臘人對世界文化的雙重貢獻,也是為什麽雅典被認為是當今西方文明的發祥地的原因吧?從這個意義上講,雅典是人一生中應該來看看的地方。這是我站在衛城山頂才突然意識到的,是以前讀多少書都不曾想到的。

這與今天實際生活中接觸到的賊奸溜滑、叼嘴叼舌、自高自大的希臘人沒有關係。這與在雅典街頭碰到的坑蒙拐騙、不誠實的希臘人沒有關係。或者說,這是雅典的雙重人格。

在市中心憲法廣場(Syntagma Square)的一家餐館吃午飯時,發現其牆上掛著一巨幅油畫,畫的是一百多年前奧斯曼土耳其帝國時期的帕薩農神廟,畫中神廟頂部長滿蒿草,周圍斷壁殘垣,布滿黑漬,滿目蒼夷。那種荒涼,固然令人歎息,但今天的帕薩農神廟,已然是一座現代建築。各種從德國進口的鋼架、工具和機器,把老石頭拆開,換上更精美的大理石;把少女像石柱卸下來,換上更耐風雨的複製品。今天的雅典衛城,是一座人工的廢墟;其精致的殘缺,迎合了世界各地遊客的文化消費心理。

Yanni,那個小胡子,長頭發,一身白衣的音樂家,跟他在雅典衛城舉行的現場音樂會一樣,在北京故宮博物院、印度泰姬陵舉行的現場音樂會,想必也影響了許多,像當年的我一樣,青澀無知但憧憬向上的人。今天,我來雅典,純粹是走馬觀花,不是因為心裏揣著個理想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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