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12-1
火山活動頻繁地區常有溫泉，聖米格爾島不例外。預報今天有雨，不想雨中漫步，今天計劃隻去泡溫泉。睡到自然醒，早餐吃完近十點鍾，朝向東的大窗外的池塘裏水麵上，大雨滴圈圈變成無數細密的小圈圈，烏雲中透出燦爛的光芒。這不是來此第一天遇上的太陽雨嗎？趕緊出門往西望，果然再次彩虹高懸，隻比第一天淡一些。
剛上環島一號公路向東沒多遠，穿越著名小鎮維拉弗蘭卡杜坎普 Vila Franca do Campo，曾經的首府。1522年一個夜裏，幾天的大雨後造成山體滑坡，掩埋了整個小鎮，導致幾千人死亡，此後首府遷到現在的Ponta Delgada。在公路遠望右邊山坡下海裏的一塊大岩石中，顯現一小圓＂湖＂。這不就是有海中＂湖＂的火山口島嗎？當即改道開去岸邊。旺季時有渡船或者租獨木舟，可以去火山口島裏邊浮潛觀海底礁石、在沙灘上曬太陽。現在隻能隔著水麵遠望，盡管不遠。此時有架無人機放飛拍照，那多漂亮。隻能網上偷一張圖，看一下。
回頭望，半條彩虹仍掛在天上。陽光普照。遠遠高坡上一個白色小教堂，有許多平台和階梯的那個教堂，曆曆在目。這裏經過的每個小村小鎮都有天主教教堂，有的還不止一座。而這座聖母和平小教堂Chapel of the Lady of Peace雖然很小，但前麵的大台階和高高在上的位置，成為當地明信片標誌。登上高台，向前眺望，火山口小島和浩瀚的大西洋。向後觀望，山坡頂上一栱彩虹，讓它披上光芒，呈現一線神聖之景。小教堂台高風大，一不留神，我的帽子飛走了。難道在神聖之地，老天讓我脫帽示敬意？
有人提議去島最東端150年前造的燈塔。它本身沒什麽特別。為了下去看，走了個極陡的坡，坡度至少20°，急轉彎處30°吧？幸虧沒開車下去，但這是車道，有車停下麵。路邊有人吃燒烤，飲煙繚繞，好香！
有點費力，爬上來後饑腸轆轆，急著找餐館。在附近的一個小鎮裏找到一個披薩店。夫妻老婆店，用手工現做現烤的匹薩非常新鮮，味道也很特別。四個人family size披薩，菠蘿、青椒、香腸片topping ，才 11塊錢。
我們慢悠悠晃到下午，才到今天原計劃的主要景點，以＂黃湯＂聞名的溫泉Poça da Dona Beija。地熱造成的天然熱水，被分流到幾個水池中。熱泉水相當多，像濟南的黑虎泉那樣泉水洶湧。因為水中有礦物質，水池和旁邊的小河都染上黃褐色，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硫磺味。今天浴客不算多，可以隨意在保持39攝氏度的四個溫泉池之間換著泡。其中一個淺淺的小泉池有座椅，大家在那裏躺平；另兩個池有出水口，大股水衝到身上像按摩那樣舒服；最大的泉池有一排水簾，浴客站著讓水衝。有人鑽到水簾後，那裏蒸汽騰騰，還有石椅，感覺像在土耳其大浴室裏，隻是有點氣悶缺氧。
據說有的美女，喜歡放一大浴缸牛奶，或者放滿玫瑰花瓣的養生水，在裏邊長時間浸泡，讓奶香和花香滋潤滲透到每個毛孔裏和皮膚裏。洗浴過後，通體會散發奶香味或者玫瑰花味。我一直覺得還有點道理。你看，有經驗的大廚，通常會把肉製品浸泡在香料汁裏醃製一段時間，再烹煮，使肉質更入味。不過今天我看到一群赤膊帥哥和比基尼美女，在我眼前長時間浸泡在溫泉池中，忽然為他們擔心起來：在這個帶著硫磺味的黃湯裏泡90分鍾，黃湯滲透到每個毛孔裏和皮膚裏，即使上來用涼清水倉促的衝洗一下，他們會不會通體散發著臭雞蛋味？那多令人掃興呢。當然我自己也如此，不過我聞不出來。我一糟老頭子不在乎別人怎麽想，反正太太不嫌棄就行。況且她自己也跟我一樣，咱們彼此彼此、臭味相投。也許我瞎操心，泡黃湯不會通體散臭，就像泡牛奶或花湯不會通體散奶香或花香。自己躺平舒服，哪管他人香臭。
大西洋中部的海盜
日落時分，站在聖米格爾島的任何一處懸崖上，眺望無垠的大西洋。在16、17世紀，這片平靜的海麵下隱藏著地球上最危險的獵手。當地人稱他們為海狼Sea Wolfs，他們的陰影影響了亞速爾群島幾代人的生活。
大航海時代早期為西班牙和葡萄牙帶來巨額財富，西歐沿海其它國家分外眼紅。來自西班牙美洲殖民地和葡萄牙亞洲植民地的寶藏船隊滿載著白銀、絲綢、香料和秘密，途經亞速爾群島返回家園。在海盜船長眼中，這些島嶼並非寧靜的綠洲，而是一夜之間就能攫取財富的十字路口。始於16世紀中期，法國海盜Corairs首次出沒於這片海域。 1553年，臭名昭著的雅克·德·索雷斯如同風暴般席卷了亞速爾西部法亞爾島Faial的奧爾塔。漁民躲藏在熔岩洞穴中，母親們捂住孩子的哭聲，教堂的鍾聲在船隻消失在迷霧中很久之後依然回蕩。
但法國人隻是個開始。到了世紀末，英國私掠船，伊麗莎白一世的“海狗”Sea Dogs出現了。這些海盜並非亡命之徒，而是帶著皇家文件發動襲擊。其中最傳奇的戰利品是“聖母號”Madre de Deus，它於1592年出現在亞速爾北部弗洛雷斯島附近。這艘船體型龐大，從印度返回，滿載著寶藏，珍稀香料、中國絲綢、波斯地毯、烏木、瓷器、紅寶石，甚至還有麝香和龍涎香。經過一場激烈的戰鬥，英國人俘獲了它，卻立即洗劫了這艘戰利品。當這艘船艱難地駛入英國港口時，人們說，空氣中彌漫著肉豆蔻和丁香的香味，持續了好幾天。
下一個世紀，荷蘭海丐Sea Beggers出現了。他們是訓練有素、耐心十足的獵手，像老鷹一樣監視著聖米格爾島和聖瑪麗亞島之間的海道。他們從聖米格爾島維拉弗蘭卡杜坎普鎮外的火山口小島上眺望地平線，等待著一艘孤零零的香料船出現。一天晚上，一艘荷蘭船長悄悄地駛近海岸，以至於一名農民們發誓他們能聽到船上的人在低語。
並非所有的獵人都是為了尋寶而來。來自北非的巴巴裏海盜尋找的是人，男人、女人和孩子，他們把這些白人販賣到阿爾及爾的奴隸市場上，阿拉伯人喜歡奴隸，白奴比黑奴價高。1695年，他們襲擊了聖瑪利亞島，在血紅的黎明中擄走了村民。一些俘虜多年後回來，講述了他們逃脫和近乎奇跡般的經曆，而另一些人則從此杳無音信。
到了18世紀初，海麵平靜了下來。但亞速爾群島的人們卻銘記著這一切。每一座殘破的瞭望塔，每一座俯瞰波濤的孤寂堡壘，都在低語著同一個真相。這些島嶼曾經是世界上最危險的海上航道的核心，而那些海盜從未遠離海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