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舊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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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子 長篇小說 2007年 陝西師範大學出版社出版 5

(2016-11-29 19:26:48) 下一個

桃子 5

 

去泉州一路上李小遠滴水不漏,聊天也隻聊些不著邊際的瑣事,這點氣我還是沉得住的,抽煙喝酒玩牌看女人打瞌睡,長途汽車幾個鍾頭就到了泉州。

下了車我們被車接到海邊的一個小鎮上,在一幢新建的水泥房子裏見了一個叫四叔的人,四叔看來五十出頭,精悍短小,豪爽靈敏,一看就是個人物。他對我們款待備至,當晚招待的海鮮是最新鮮的龍蝦,蘇眉魚,大貝,酒是精裝的金門高粱,煙是帶過濾嘴的三五牌。四叔席間不談正事,一個勁地勸酒布菜。我喝得大醉,一晚呼呼大睡。

第二天早上,四叔陪我們吃罷早餐,又泡了上好的普洱茶,屏退左右閑雜人等,我們四人在桌邊坐下。老頭一改昨日那種談笑風生,敬煙時兩眼精光四射,說兩位遠道而來,雖然才處了一晚上,看得出你們是痛快人,直性子,我就不多繞彎子,直來直去了吧。合則我們禍福與共,不合則一笑分手,出了門就當沒說過,將來見了麵還是朋友。你看怎樣?

歪嘴看著我,我噴了口煙:“四叔請說。”

四叔說:“小遠跟我介紹過你們軍中的背景,此次請你們過來,是想借兩位的身手,過香港去辦點小事。有個以前道上的朋友,過去之後發了,翻臉不認人,許多幫過忙的兄弟,朋友都被他耍了。這還不說,近來為了一椿生意,把眾人湊出來的份子獨吞了。你要錢嘛,言一聲,那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但錢能見品性,這種做法實在令人不齒,為此道上決定清掃房間。現在萬事俱備,隻欠東風。如果兩位覺得願意一試的話,我再與兩位談細節,不然,我也相信兩位的定力,斷不會把此事漏出去的。”

我沉吟不語,初涉江湖,還得步步為營,清掃房間是個什麽意思?

四叔看見我們眼中的疑問,也不多說話,眼光突然變得淩厲,右手拇指和食指‘啪’地打了個響指。

再多問就傻了,那個姿勢裏的殺氣明白無誤。

媽的,這不是要我們做殺手嗎。我第一個衝動是站起來就走。轉念一想,既來之,則安之,至少也要看看老頭出什麽價碼,才作考慮。

我喝口茶:“四叔,細節還是要先談,過去要我們做什麽,成事如何,出事如何,價碼怎樣。你隻有談了這些,我們才能考慮全盤。”

四叔眯起眼:“當然,當然。價碼嘛,是每人二萬人民幣,先付一半,成事之後歸來再付一半。沒有出事這一說,隻許成功,不許失敗。萬一有三長二短,道上的規矩,再添二萬給家屬。。。。。。”

我的媽呀,二萬人民幣!我和歪嘴一個月工資才四十多塊大洋,二萬!不吃不喝一輩子也攢不了那麽多。有了這筆錢,我們也許真的可做點什麽生意,而歪嘴可以把他家的虧空填上。接?還是不接?

這可真是個難題,我和歪嘴對視了半晌,他眼裏沒有雀躍也沒有退縮,好像在說;老大,你做決定。滿屋靜寂,幾雙眼睛都盯在我臉上,我很久不發一言,隻是狠命地抽煙,煙霧中恍然看見歪嘴戴了大口罩,低頭在馬路上掃地,我自己披了塊麻布,彎腰曲背地走在跳板上,還有糧店經理那張老女人的臉,惡毒又色迷迷的眼光。。。。。。他媽的,人活到這個份上,還算人嗎?憋都憋死了,做殺手又怎麽樣!四叔的眼光又一次掃過來,帶著挑戰的意味。我腦子一熱,當即一拍桌子:上。

四叔滿臉是笑。

從泉州回來時,我們每人提了個人造革的手提包,包裏是厚厚的一疊疊人民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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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沫 回複 悄悄話 作者可以駕馭的題材真多。mark一下,看到這兒,得空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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