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孩子在母親體內悄然種下的那天起,大多數的父母,都會憧憬,計劃,希望孩子健康,希望自己能夠給孩子提供最好的最適合的成長環境。無論多理性的父母,在孩子成長的過程中,多多少少都會以自己成長中的得失而調整陪伴孩子的方式,希望孩子能夠體會自己的感悟,避免自己犯過的錯誤。而作為孩子,無論我們是不是感覺到,是不是願意承認,我們的身體的樣子,心靈的高度,都布滿了父母養育,教育我們的印記。
孩子的一生,特別是離開父母獨立生活以前,對於父母,都是一個修行的過程。而花了父母心血的養法,都是‘富養‘,和錢財無關,和心靈有關。
家裏有兩個男孩,兩人都在當地的管弦樂隊拉琴。每周他們去樂隊排練前,我總是叮囑,‘如果結束後和女孩子同路,一定要把她們先送回去,看到她們進家門才能離開。 ‘兩人總是笑笑讓媽媽放心。看著他們背著樂器離家的身影,我心中總是充滿溫暖。
我必須得承認,我是按照我心中溫暖男子的目標來養育自己的男孩子們的。而我眼中的溫暖男子的樣子,則是基於我自己成長過程中遇到過的那些人和事。我試著將這些特質在每日的陪伴中傳遞給我的孩子。對我來說,這就是我對孩子們心靈‘富養‘的過程。
溫暖的男子得幹淨整潔,心胸寬廣,內心堅定,溫柔細心卻不拘小節,對人寬容,對己客觀,努力生活,目標明確,笑看挫折,恬淡功利。。。寫下這些形容詞的時候,不禁想,如果自己再年輕一回,也難免對這樣的男子動心呢。而年輕時每每遇到這樣的男孩時,心中總是會悄悄猜測男孩的家庭。要怎樣的家庭,怎樣的父母才能教養出這樣的孩子來呢?
說到底,父母和孩子互為鏡子,在彼此的身上看到你我。所以,要教養一個心中希望的孩子,要先使自己變成,至少靠近這個希望的樣子。這,是對父母的考驗,也是父母的修行。
在這個陪伴孩子成長的修行過程中,我在某種意義上重新塑造了我的性格和為人處世的態度,並享受到了打開心靈的樂趣。作為第一代移民,我走的是一條循規蹈矩的路。大學畢業後拿獎學金出國,碩士,博士,博士後,工作。雖然在校園裏交往的人形形色色,但在有孩子以前,我的生活範圍其實是非常局限的。我基本上隻與和自己背景相似的人來往,比如讀書時的同學啊,大學教職工家庭啊,公司裏的管理人員技術人員啊。而孩子們的降生突然之間打開了我的視野。由於孩子的原因,我有了和社會各行各業的人交往的動機和機會,播音員,教堂義工,聖誕市場手工者,攝像師,國會議員,樂者。。。無論成功和掙紮,他們的生活都會給我一些啟示,使我思考如何接近人性本質的東西,這些東西和教育有關,但和教育程度並無直接關係。這一切,在我離開祖國多年後,第一次給了我對周遭環境的認同和安全感。
而孩子,是我分享這些感悟最直接的聽眾和感受者。隨著孩子們的成長,我試著用一個旁人的角度來看我的孩子們,並試著以不同的身份來評價他們。作為母親,脫下有色眼鏡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這個過程卻使自己越來越接受孩子們是獨立個體這個事實。我要用自己的想法影響他們之前,必須尊重他們,而且必須誠實,必須傳遞給他們我本人相信的東西。用對生命的敬畏,塑造獨立的,能夠感受溫暖,能夠散發溫暖的男孩子。
而我自己,離理想中的那些品質還有不小的距離,所以啊,我能給我的孩子們做的,可能也就是指一條路了。在這條路上,希望他們將輕輕鬆鬆地超越他們的父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