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象往年一樣,羽飛一家聖誕節的假期總是在公婆家過的。公婆家住在歐洲中部的一個典型的小村莊裏,溫暖,富裕,安靜。那也是羽飛的先生長大的地方。聖誕假期裏住在爺爺奶奶家的孩子們真的是象是在天堂裏一樣。和表兄弟表兄妹每天從早瘋到晚,又有爺爺奶奶叔叔阿姨寵著,每天都會收到禮物,每天都會有驚喜。聖誕假期也是羽飛一年一度可以喘一下氣的時侯。有婆婆在,她什麽家務也不用操心。她總喜歡在婆婆烹調的時候在廚房裏待著,給婆婆遞個碗,和婆婆家裏長家裏短地聊聊天,即使聽婆婆抱怨也是心存歡喜。那麽多年漂泊在外,雖然成立了自己的小家庭,羽飛的心裏總是渴望著大家庭的溫暖。在這樣的時候,她總是會特別想念遠在中國的爸爸媽媽。她是幸運的,有這樣有著傳統價值而且寵她的公公婆婆。
羽飛忽然間就對自己惱怒起來。她的生活中有那麽多善良的人,她如何能夠任性地在對馬克西姆的情感上越滑越遠。丈夫有正直而寬容的個性,對生活總是充滿了樂觀的情緒。和許多內斂的歐洲男人不一樣,羽飛的丈夫性格開朗,待人熱情,朋友遍地。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麽缺點的話,隻能說他有時候會忽略妻子的情緒,不是一個非常細膩的男人。可這怎麽能是羽飛在心裏想念另一個男人的原因呢 ?
羽飛試著說服自己要將自己對馬克西姆的情愫畫上個句號。就像馬克西姆說的,他和羽飛本質的關係是,羽飛是他的學生的母親。那麽羽飛決定就做馬克西姆學生的媽媽。除此之外,她將和馬克西姆沒有任何聯係。她將不再和馬克西姆學琴,也會克製除了安安的話題以外的所有討論。她思考著是給馬克西姆寫一封郵件把這件事說清楚呢還是當麵和他闡明她的決定呢。
剛剛過了新年,羽飛一家還在公婆家的時候,羽飛接到海關電話,說一個客戶的樣品由於文件不全,要補一些材料才能進口。可是負責進出口文件的同事一家還在國外度假,要一周後才能回辦公室。所以羽飛隻能當天就收拾自己的行李,提早回辦公室,看看是不是能夠把材料補齊給海關。她的丈夫帶著孩子們則將在三天後孩子們開學時再回家。
從一早九點鍾接到海關電話,到開幾個小時的高速公路在下午一點回到辦公桌前,到馬不停蹄地找材料,打電話核實信息,等所有的材料都補齊了,已經是晚上七點了。羽飛把所有的文件簽字掃描寄走後,才發現今天是特別的一天,因為,今天沒有人在家裏等她準備晚飯,她也不用送孩子們上床。事實上,從今天晚上到三天後丈夫帶著孩子們回家,她將一個人度過。
羽飛慢慢地穿上大衣,心裏盤算著給馬克西姆打個電話,也許還可以建議見一麵,當麵把這件事談清楚。這些天她已經想得很清楚了,決定無論如何也要將這件事告一段落了。她拿起手機給馬克西姆撥號,可是當電話鈴響起,不等對方電話接起,她又按下了掛斷。她心裏有些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電話很快就撥回來了。羽飛按下了接聽鍵,習慣性地報出名字。電話裏馬克西姆的聲音有些沙啞,‘羽飛,新年好!‘
‘馬克西姆,我也祝你新年好! 你回來了嗎?‘
‘羽飛,我隻回了法國父母家待了兩天就回來了。我一月份有好幾個音樂會,得利用假期練琴。‘
‘哦。那我們可不可以見一麵,我想解釋一下我做的決定。當然,我們也可以在電話裏說。‘羽飛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把這件事提出來。
‘羽飛,你在辦公室還是在家裏? 我來接你。‘
二十分鍾後,羽飛看到一輛黑色的四驅越野車停在羽飛公司門口。駕駛室裏坐著一個隻穿著襯衣的男子。羽飛匆匆拿上圍巾和背包,關了燈,鎖好辦公室的門,向公司門口的客人停車場跑去。那一頭,馬克西姆看到羽飛走近了,從駕駛室出來,繞到副駕駛的位置,打開門,迎著向他走過來的羽飛。羽飛的聲音比人先到,‘馬克西姆,快進去吧,外麵太冷了。‘
馬克西姆注視著羽飛,這個他讓他日夜思念的女子,然後一語未發,把她緊緊地摟在了自己的懷裏。
羽飛感到兩個手臂有力而溫柔地圍住了自己的肩膀。她的臉貼在一個火熱的胸膛上,雖然隔著襯衫,男人的氣息混合著洗浴液的味道象潮水一樣立刻將她淹沒了。馬克西姆把臉埋進了她的頭發中,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羽飛,這是你嗎?‘
羽飛先前的決定啊策略啊在此刻變得如此不堪一擊,她不由自主地環住馬克西姆的腰,閉上眼睛,喃喃地說,‘是我,馬克西姆,是我。‘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輛車從公司門口開出,車前燈的亮光照醒了相擁的兩人。羽飛抬起頭,望著馬克西姆深情注視的眼睛,剛開口,‘‘我。。。 ‘ 馬克西姆雙手依然環著羽飛,在她耳邊輕輕地說,‘今天跟我走,好嗎?‘ 說著,不容分說把羽飛請到了他車的副駕駛位置上。馬克西姆體貼地給羽飛關上車門,小跑著從車前麵繞到駕駛位置上,係上安全帶,發動了汽車。
羽飛轉過頭,打量著身邊兩個星期沒有見的馬克西姆。他穿著一件淺灰色亞麻襯衫,敞著最上麵的兩粒扣子,兩個袖管也向上卷著。頭發比聖誕演出時長了一些,胡子也有幾天沒有刮了。馬克西姆一邊倒車出停車位,一邊說,‘羽飛,我們一會兒就到了。‘
今天和馬克西姆一見麵局勢就沒有向羽飛計算好的方向發展。而此時此刻羽飛什麽也沒法想,什麽也不願意去想,看著身邊這個給她溫暖感覺,讓她思念的高大身影,她隻想任彼此的情感從心中湧出。她沒有辦法分析自己的心思。也許,她一直盼望這一刻,也許,她一直害怕這一刻。一路上,馬克西姆一邊開車,一邊不時地側轉過頭來看看羽飛,好像生怕她會飛走一樣。
沒多久,車就開到了馬克西姆住處的地下車庫。這是離城中心不遠的一幢老建築。窄窄的樓梯,每層隻有一戶人家。馬克西姆抱歉道,這幢樓沒有電梯,而且自己住在頂樓,得爬好幾層樓梯。馬克西姆又解釋說,頂樓的好處是練琴時對鄰居的影響比較小。
從下車起,馬克西姆就將羽飛緊緊地摟著。兩人一起走上木製的樓梯,發出吱吱咯咯的聲音。樓裏安靜溫暖,淺橙色的壁燈讓羽飛不知身在何處。馬克西姆打開頂樓公寓的門,側身請羽飛先進去。這是一套不大的複式公寓。進門是一間小小的敞開式衣帽間,通向客廳。鋪著淺色地毯的客廳陳設簡潔,客廳中央隨意地擺放著幾個米色的單人沙發和大提琴凳,一架大提琴橫放在地上,一麵牆是書架,一麵牆是音響,另一麵牆下則立著一架黑色鋼琴。客廳通向敞開式的廚房。顯然,這不是一個經常使用的廚房,羽飛隻看到一個用過的咖啡杯子放在間隔廚房和客廳的吧台上。一個木製轉角樓梯通向半開放式的閣樓,從底樓可以看到閣樓上是臥室。
馬克西姆默默地幫羽飛把大衣掛好,然後又緊緊地,緊緊地擁住了羽飛。他貪婪地聞著羽飛的頭發,吻她的頭發,額頭,鼻子,然後落在她的唇上。羽飛的腦中依然一片空白,她抑製不住地用自己的唇迎合他的吻。他的唇幹燥火熱,壓在她柔軟濕潤的唇上有不容分說的霸道。馬克西姆一邊吻著羽飛,一邊喃喃地說,‘羽飛,羽飛,你不知道我有多思念你。‘
象夏日午後平靜的湖麵上突起的暴風雨,湖水洶湧翻騰,在狂風下不斷地卷起一波一波的大浪,將積累的能量竭盡全力拋向高空。羽飛閉上眼睛,喃喃地說,‘馬克西姆,我這是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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