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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我的青年時代 (二)大學時代(4)

(2025-08-03 19:08:07) 下一個

                                                     六 我的青年時代(二)大學年代(4)

 

         我在讀大二的時候,感覺學習有些緊張,前車之鑒的事還時有發生。但是寫日記的慣性使我一直堅持到讀大三。其實我寫的所謂“日記”實際上就是一篇習作。其中有一篇習作還在我們同宿舍裏鬧了一個笑話來。

         我還在讀高三的時候,父親在上海南市區大南門一處的一棟石庫門房子裏租借了一間房間,母親從我浦東哥哥那裏帶著孫子也住了回來,我算是在上海有了一個真正的家。我家樓上的鄰舍有一個很聰明、活潑的女孩,正求讀於上海市八女中。平時每當我周六下午回家,推開石庫門房子的大門,總能聽到她那從她家的二樓通過後天井、走廊、大天井傳來的歌聲和笑聲,給這棟原來就很寂寞的石庫門房子帶來了生氣。

         她知道我每周六下午回來,常帶著一些學習上的問題從樓上下來問我,有時也談論她看過的小說和電影。在我們這棟房子裏的孩子倒不少,但都是在上幼兒園或小學的,隻有我們倆算是年青人了,因此我們這樣相處的情形比較多。一天,她突然告訴我,她將赴新疆建設兵團去了。這一意外的消息似乎來的太突然,我簡直驚呆了,我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還是她怕我不相信又反複說,我們學校有多個同學一起去的。到我仍然不知如何來回答她,隻是直打量著她,心裏想,我對於新疆建設兵團的事一無所知,隻是知道新疆是個非常遙遠的地方,我看著她那嬌小的身材懷疑她是否行?但她的臉上充滿著堅定和自信,覺得我的再多的話也是多餘的,我隻能衷心的祝福她一路順風。但從那時起在我心裏似乎多了一份牽掛。

         從此,每當我周六回來,推開這棟石庫門房子的大門,再也聽不到從二樓繞過走廊、天井傳來的她的歌聲和笑聲,使這棟石庫門房子裏一下子變得那麽的沉寂和落寞。使我感到一絲的失落、落寞和惆悵。突然間使我有了第一次嚐試創作一個朦朧的情感故事,籍著這一時的靈感和衝動,使我一口氣完成了短篇小說“消逝的聲音”。寫完以後,我總是習慣地把它放在宿舍裏的我的抽屜裏。

         當時,我們同宿舍的同學之間關係十分的融洽,盡管有來自廣州、江蘇和上海的,但幾乎到了不分彼此的地步。我又是一個很隨和而沒有心計的人,所以,他們常常會乘著我不在的時候偷看我的日記(習作本),並胡亂地在習作後麵寫上他們盡是開玩笑的褒貶不一的評語。我發現後也隻是與他們一笑了之,內心卻還有幾分得意。

         盡管我當時所寫的題材盡是些帶有“小資產階級”情調、色彩的東西,但很能引起他們的許多共鳴。當時我們同室的上海人龐紹曾同學看了這篇“消逝的聲音”以後,在第二天早晨從睡夢中醒來時,告訴我們,昨晚夜裏他做夢時夢到我成了愛情小說家。成了我們宿舍裏的一個笑話。

在讀大二金工實習期間,那是大學時代最輕鬆的一段時光,每天在規定的時間裏去實習工廠學習鉗工及車,銑,刨,磨等技能,其餘時間都是我們自己的。我們常在傍晚去徐家匯逛商店,遇到雨天我們隻能在宿舍裏,躺著或坐著聊天或談論學校裏的各種趣聞。其中有幾天連續下著雨,到了晚上似乎沒有什麽話題可聊,宿舍裏顯得十分的寂靜,寂靜的有些窒息人。突然,一位來自廣州的H同學猛然從床上坐起來,忍不住笑的對大家說:“喂!諸位,我們搞一個“惡作劇”來開開心好嗎?”大家好像打了雞血似的一下子振奮了起來異口同聲地說:“好啊!”,等候著他這個惡作劇的劇情介紹。

他按捺不住內心的興奮,把設想好的惡作劇全盤托出說:“住在隔壁宿舍的Q同學不是常誇耀自己長的漂亮嗎?他弄堂裏的阿姨都誇他臉頰上的紅暈像兩朵玫瑰花嗎?“這是大家都曾聽Q同學誇耀過的,於是大家齊聲說:“是啊!”。他接著說:“我們冒充一個女生給他寫一封情書,看他如何?”大家又表示一致讚成說:“好!“。

Q同學應該算是我的要好同學。他是上海人,他父親中年得子就隻有這麽個兒子,因此父母對他寵愛有加,在家裏嬌生慣養,使他即使上了大學,仍然顯得比較天真爛漫,還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但他善良、直率、活潑、大方,我喜歡與這樣的同學相處,我們在自製校徽時便成為了要好的同學。而且他確實長的比較漂亮,高高的個子,白皙而微胖的臉的兩頰總是泛著紅暈,難怪很討得弄堂裏阿姨們的歡喜。現在有人提議拿他開心,我原本也是個喜歡開玩笑的人,認為大家並無惡意隻是開個玩笑而已,說不定可以使更成熟一些。於是我也表示讚同這個提議。

但接下來的事幾乎都推到了我的身上,當時幾乎都知道我有些課餘寫作的愛好,顯然把寫情書的重擔落在我的身上,我隻能責無旁貸地接受下來。經過我大概的構思,將一位女生給Q同學的一封情書擬定了,然後我邊念邊解釋給他們聽:

DQ:您好!(DQ是Q同學名字,但故意寫的音同字不同,使他的想象擴展其他係。)

當您收到這封信的時候,可能感到這封信是那麽的冒失,那麽請您原諒我。雖然我們沒有見過麵,更未接觸交流過,但我在您毫不經意中關注著您,關注了那麽久,您的外貌,神態,吐談舉止恐怕永遠也不能泯滅的了。

我曾經數次提筆給您寫信,但又數次將未寫完的信撕的粉碎,扔進了紙籮。因為在中國當代還沒有女性主動追求男性的先例。但我又覺得這樣太有負於自己一顆純潔的心,於是我還是鼓足了勇氣給您寫了這封信。希望您於星期六下午三點正,能在襄陽公園門口見到您。請您原諒我,暫時還不能把我真正的名字告訴您。

                                                                                                                                         愛慕著您的人

聽完後大家讚不絕口地稱讚道:“寫的太妙了。”甚至個別同學提議以此作為以後寫情書參考。然後我又建議此信由筆跡如同女生的W同學來抄寫後寄出。W同學表示欣然同意,由他抄寫後即投入我們班的信箱。我們班級隻有五個女生,可是信箱的鑰匙由女生保管著,也許是女生的信件比較多?還是她們辦事比較細心,不易會丟掉鑰匙?反正由她們管著,所以我們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才能收到這封信?次日的晚上,正好是周五的晚上,有人在敲我們房間的門,敲了幾下,門被推開一條縫剛露出一個頭來,是Q同學!他因為是我的要好同學,他向我點頭示意,並喊著:“李伯民!出來一下。”我心領神會地向他走去,裝的一團的迷惑地問道:“什麽事?”他把我拉出門外,又一起到了認為比較安全的地方,二話不說將手中的信朝我手裏一塞說:“你看吧。”我接過信裝的十分疑惑地將信打開,並裝著認真地看了一遍後感到好奇地說:“哪有這種事?老實說我聽所未聞過。”他卻不無驕傲地說:“老實說,這已經不是一次了。”我裝的很驚訝地看著他說:“那你怎麽辦?”

他沉思片刻後又重新從我手中接過信攤開分析著說:“老實說,我們大班的女生一個也看不中,不過,從她把我名字寫成音同字不同,她也可能是其他大班的女生,說實在的,在其他大班裏有幾個還是不錯的。”我便有點著他的思路順水推舟說:“那極有可能是其他大班的,你不妨周六下午去看一看再說。”他似乎有點動心了,但又沉思了許久後,突然咬了一下嘴唇果斷地說:“采取我以前一貫采取的行動,拒絕她。”這使我近乎有些失望了,但還是竭力挽回著說:“你這樣恐怕有些欠妥吧?一個女性的信落在一個異性手裏總不太好吧,你至少將此信還給人家,作為一個男生應該更紳士些。

”他思索了一會後又說:“你是知道我的,我的心腸比較軟,如果她執意要與我做朋友,我即使不太喜歡她也很難當麵拒絕人家的。”他又很為難地考慮了許久後,帶著十分欠意地看著我說:“這樣吧,你周六下午回家總是路過襄陽公園的,在那裏,你隻要看到她,將信還給她就是了。對不起了,老朋友,幫幫忙吧。”

我忙推辭說:“什麽忙都可以幫,這個忙幫不了,襄陽公園裏那麽多人,我又沒有見過她,怎麽把信交還給她?”他又教我說:“你隻要到了在襄陽公園門口,看到有一個別著交大校徽的女生,就將此信交給她就是了。”此時,我已經覺得無法推諉,而且漸漸感覺自己已經成了這個惡作劇的‘主謀’,一旦真相敗露,我豈非成了“罪魁禍首”?想著很想將此鬧劇盡快收場。於是裝著無可奈何的樣子從他手裏接過信說:“那我去試試看吧。”他再三地道謝。

一般同學周日晚上就返校準備明天上課,他的父母總是有些舍不得,總是讓他總在周一早晨才趕來學校。可是他在這個周日晚上已經趕到了學校,並且一到學校就急切地來找我了解情況,當然我們在四周無人的情況下交流了情況,我有點抱怨地匯報說:“周六下午正下著雨,我從下午二點半一直等到三點半,始終沒有看見別有交大校徽的女生出現,但我已經盡力了。”他沒有一點表示抱歉,而是很堅信地說:“她一定躲在哪個角落裏,沒有看到我的出現就是不出來。”我隻能說:“也許吧。”

當時,我和同舍同學都有‘惡作劇’成功的一種快感,但事後在我的心裏總是對Q同學有一種虧欠,幸虧我們有誓言在先,這個惡作劇的保密一直保守到大學畢業。實際上我們的大學生時代仍然是一群喜歡吵吵鬧鬧的大孩子,可是常常被人誤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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