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青年(五)
我在這一屆高中畢業生中是很幸運的,我盡管是一個比較自信的人,而且高考的成績也不錯,但在當時的嚴峻形勢下,也會變得不太自信起來,我在未拿到上海交通大學錄取通知書之前,我一直躲在老家—啟東縣,覺得沒有臉麵見我的父母和親戚。害的我父母拿了我的錄取通知書到處打電報找我。我接到電報以後興奮異常地急著回上海,可是又偏偏遇上了台風,老家港口輪船停航,又不得不繞道南通市港口乘船回上海。當然,那時父母感到高興還來不及,更不會責怪我去鄉下老家呆這麽久,他們正忙著為我上大學作著準備。
我們船舶動力係(二係)也在上海交大法華路分部報到,也就是上海交大基礎部所在地。這裏沒有高大的教學樓和寬敞明亮的教室,但畢竟是我們向往已久的科學殿堂,很珍惜這裏的一切。我被分配在412小班,全班30人,報到的當天,我們搬進了8人一間的宿舍,二十來平方米的房間裏分布著四張鐵製雙人床,床的兩端放著書架和放箱子行李的架子,房間的中間拚排著四張雙人寫字台和一人一把椅子。宿舍裏的同學來自全國各地,有廣東,湖南的也有江蘇,浙江,上海的。但很快彼此之間就很熟悉了。
在住校的第一個晚上,由於還沒有上課,相互之間也沒有太多的話題交流,房間裏早早亮起了明亮的燈光,大家很早就躺在自己的床上,回想著一天的新的感受。我爬上上鋪,坐在床頭,雪白的牆壁上呈現出我的很清晰的頭像影子,我突發奇想地想把頭像畫在牆上,於是我拿起鉛筆先把自己的頭像輪廓畫在牆上,然後準備慢慢畫成自己頭像,正當我在仔細畫的時候,突然進來幾個關心我們生活,學習的基礎部老師,我一下子緊張極了,害怕給老師留下壞印象,但根本來不及把頭像擦去或用什麽把它遮掩起來,顯然其中一位老師首先看到了,他專致地看了一下,想不到反而高興地笑著說:“我們發現了一個藝術家。”說的我慚愧地低下了頭。
我們跨進交大校門以後,同學們都為能進入這著名學府而十分自豪和振奮。但在當時,虛榮心驅使我們想的最多的是希望能在開學典禮上拿到夢寐以求的交大校徽。
開學典禮在本部大禮堂舉行,第一次欣賞了交大交響樂隊的演奏,氣勢宏偉,旋律優美。同時觀看了藝術團的多個舞蹈表演,舞姿優美,使人耳目一新。開學典禮在熱烈的掌聲中結束。但對發放校徽的事卻杳無音信,後來有人向學校反映,要求盡快發放校徽,反饋信息告訴我們,學校正在委托加工,但真正拿到校徽可能在二個月以後。同學們雖然感到有些失望,但對學校還是很諒解。不過我們班的幾個上海同學戴校徽的願望似乎更心切,已悄悄地自己設計製作起校徽來了,而且製作得真假難分,我們班的幾個上海同學可能是是交大新生中最早戴校徽的幾個,不久,製作校徽在我校基礎部蔚然成風。 我們宿舍裏隻有我和徐鳴樑是上海人,我倆的關係自然比較親近些,況且他家距我家才兩站路程,我們經常周六一起回家,周日晚上又一起回學校。但他性格比較內斂,平時總是忙著自己的事,我們畢竟剛剛才認識,我也不願意打擾他。再說剛剛進入大學生活總是特別的興奮,也忙著給中學裏的要好同學寫信,相互交流大學生活的情況與感受,似乎也整天忙的不亦樂乎。
剛進大學時,因為我的家裏沒有人上過大學,所以,對大學裏的一切還是比較茫然,幸虧徐鳴樑的叔叔是老交大畢業生,他從他叔叔那裏了解了許多關於交大的治校理念,教學特點,甚至我們係的教程安排等,常常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告訴我。事實也是如此,剛進大學首先進行基礎課學習,學習的課程和方法與高中時期完全不同,老師在課堂上講授的速度很快,內容很多,一般連筆記都來不及記,更不用說能在課堂上消化掉,課後必須要花比較多的時間,甚至還要查閱一些相關資料來進行複習,做筆記,才能理解老師所講的課程。在學習上給我們造成很大的壓力。
基礎課程又分為:一般的基礎課程和專業基礎課程,一般的基礎課程有:高等數學、普通物理、普通化學、畫法幾何等。專業基礎課程:流體力學、材料力學、電工學、熱力學、傳熱學,空氣動力學、機械零件、機械原理等。大學裏平時很少有考試,即便考試,也是老師摸摸底而已。真正的考試就是半年一次的學期考試,可這一考試可能將改變你的命運。考試又分為考試和考查兩種,考試科目有一門不及格則留級,二門不及格則退學。普遍認為其中的畫法幾何、流體力學、材料力學、高等數學等科目考試比較難。一般考查是抽查考試,抽查到同學接受考查科目考試,考試方法一般采用口試的方式,老師拿著教科書從頭翻到末隨便向學生提問題,學生一一回答問題。考查科目一門不及格則可以補考,補考及格可以不留級,但如果兩門考查科目不及格則也給予留級。不像中學裏有許多次的考試,然後取其平均分數,一般都能及格通過。
我相信,當時能進入上海交大讀書的同學在高中時代都是學校裏的佼佼者,可是,當我們讀完基礎課以後,開始學習專業課程的時候,我們班級原來30個同學被淘汰了6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