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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旦淨醜 演繹人生戲台
最近參加了一場規模性的同學聚會。我很高興。但是，我覺得聚會絕少點什麽，缺少了幾樣重要的調料。
發起者不可謂不努力，五個月前開始張羅，發動群眾積極搜尋曾經是同學現在貌似失蹤了同學，聯係小學班主任聯係中學班主任。地點定下來，時間定下來，我能做的，就是到時露麵，投身於老同學相逢的感情熔爐之中。
這點不難。欠缺的是別的。
同學聚會，最佳的場所在哪裏？我以為，是當年的學校，在當年的教室。男女混坐，帥哥配美女，衰哥（比如我）攜黴女，嗬嗬。如果哪位老師哪位班主任還站得穩講得清楚，請他們在同一間教室給我們開課，不設上限不設底線，讓他們胡說八道，想到哪兒講到哪兒。
那，將會是何等境界？
我們即使想做也做不到。我們的小學給拆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家三星級酒樓。我們的中學舊址還在，隻剩下一些行政部門，已改建得麵目全非。上課改到位於開發區的新校園。中學的名頭未改，我不覺得那是我的母校。
我們的聚會地點選在位於新區的酒樓，門麵尚可，酒菜尚可，氣氛熱烈。我發現，一半的同學講普通話，堅守地方方言的，遣詞造句中夾帶大量的時新用語，跟普通話發音非常接近。我試著講方言，不怕同學取笑。同學還是勸我，講普通話吧，說英語也行。
我荒廢了方言，留在國內的同學們也在顯著退步，他們樂意追逐更有交流價值的普通話。我們比不上古人，古人尚能鄉音未改鬢毛衰，我們的鬢毛照衰，鄉音照改。如果我們所有的交談，能使用原汁原味的鄉音，那將會是何等境界？
酒足飯飽，意猶未盡，散場很難。我們走出酒樓，麵對著現代都市的道道鋼鐵森林。老家的同學介紹，哪座是省內第一的寫字樓，哪座是中國第幾的摩天輪。點頭間，我自問，這裏跟中國巨多的都市相比，哪裏不一樣呢？我根本看不出來。
我問他，原來的那座廟宇呢？我們祭掃烈士墓總會經過的那座廟宇？我記得，就在附近。他說，哦，不好看，推倒重來，麵積大了幾倍。
這是我的老家。這不是我的老家。
我們這一代，據說經曆的變化，屬於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我本人是得益者，無意矯情。但是，曆史的巨變，衝來了無數新的，卷走了太多舊的，據說兩者不可兼得。我們這一代，難。
同學聚會，奔的是敘舊，舊的卻很難再現。我們號稱上下五千年，在老家，找到擁有上百年曆史的去處很難。即便我們，許多舊的，已經變成了傳說。無怪乎，我們敘說最多的，就是現在就是未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