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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日君再來》 --北美情愛故事 (七)

(2015-07-26 17:42:38) 下一個
那天的party到了近11點才結束,在收拾鍋碗盤碟、剩菜剩飯時,衛東和曉麗交流了party上大家聊的內容,總結記住了朋友們叮囑的2點:找工作、讀書。
 
但他們也明白,隻有衛東找到了工作,曉麗才有可能去讀書。
讀本科是自費,這一大筆學費從哪兒來呢?中國人沒有借貸的習慣。
所以兩人說定了,衛東趕緊開始找工作;有了工資收入;家裏生活有了保障,曉麗馬上申請學校,這段時間抓緊學英文,考托福。
 
衛東的專業以前從來沒招過外國人,周圍也沒老中讀這個專業。誰也沒經驗知道美國樂團或大學教職的情況。
因此,他也無人可交流或提供一些經驗教訓。
 
衛東的簡曆被老張改了幾次;學校也提供免費的resume consult  簡曆谘詢,那個大胡子老美看完衛東的簡曆,驚呼my gosh, 你的經曆太牛了,哪個樂團你都可以隨便挑,到個大學當老師也綽綽有餘。
 
是啊,簡曆上羅列的一堆國內國際的大獎,作為學生,能有幾人有這麽多殊榮;作為老美,又能有幾人能有這般重量級的獎項?他知道,憑他的表現,老師的推薦信一定會很漂亮很給力。
 
衛東微笑著:這些年的辛苦是值得的。 
 
他覺得憑他的實力,在美國哪個樂團找個位置,是手到擒來的事兒,因為美國講的是公平與實力。
憑他過去的輝煌和現在的進一步學習深造,在美國音樂界,占有一席之地、進而有新的發展與輝煌,是可能和指日可待的。
因此,他信心滿滿地開始了他找工作的路程。
 
可他萬萬沒想到,他開始了一段艱辛而心酸的尋工之路程,甚至他和他的家庭以及整個人生,就此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那年春天,衛東一直都在忙忙碌碌,又是準備材料,不斷修改簡曆,找人寫推薦信啊;又得上課考試,還要開始準備論文,忙碌疲累。但,這是一種興奮又夾帶著期待的忙乎。
 
當衛東覺得簡曆準備得差不多後,就開始往外寄發,先是往那些著名的樂團啊大學啊發送;他心想,既然是找,那就得從高往低,從上往下這麽找;他覺得,憑他的實力,怎麽也能有碗飯吃的。
 
很快,夏季將近,天氣慢慢熱了起來。
 
曉麗怕家裏熱,影響衛東,就讓他呆在學校裏幹事。於是,衛東也就早出晚歸地忙乎。
 
學生宿舍不提供空調,得自己買、自己裝那種窗式的空調。曉麗他們住在這裏近三年,一直也舍不得裝,一是買空調就是筆開支,二是怕有了空調,電費就漲了。
 
曾經衛東的一位老鄉畢業找到工作離開小城,把一個也不知轉賣過幾手的舊空調送給了他們。
結果,這台不大的機器隻要啟動,就像台巨大的發動機在轟隆隆地轟鳴,客廳立馬就像個紡織廠的車間似的。
好像馬力很大,可也就客廳裏感覺到了一絲涼氣,緊挨著的臥室卻更加悶熱,因為開了空調就得關窗戶啊。
 
等月底帳單一來,曉麗嚇了一跳,電費比平時高出一大截,還不如開電扇呢。
“扔了,趕緊扔了!”衛東嚷嚷著。
曉麗開始有點舍不得,在這窮學生的宿舍區,空調算是件奢侈品。
她想garage sale 賣掉或送人,但想想賣掉是接著害人,於心不忍;送人也會得罪人,人家沒享受什麽涼氣,卻收到漲了好多的電費單,那不把她罵死。
她就讓衛東把這“燙手的山芋”放在宿舍門前的垃圾箱前,貼上張“?Not work well ”的紙條。
 
各國的窮學生們都習慣了,常常在垃圾箱前撿別的學生扔的桌子椅子啊、燈啊、鍋碗瓢盆啊,床墊啊。衛東家的沙發、寫字台和落地燈就都是撿的。
 
今年夏天熱得格外早,不到六月,氣溫有時就在80度左右了。
 
衛東的簡曆寄出去不少,可回應者寥寥無幾。
 
老張說,你趕緊和導師商量,再延一學期。
正好,衛東的導師最近接手了一個新課題,忙不過來,正樂意讓衛東幫忙,反正新課題有經費,而給學生的獎學金才那麽一點點,這麽低的薪水換個老美才不幹呢;而衛東卻是一個又能幹又聽話的好勞力,何樂而不為呢。
衛東就這樣可以在明年開春畢業,多了半年找工作的時間。
 
曉麗看衛東一時半會兒不可能工作,她也就不可能馬上去讀書,就琢磨是不是加點活兒,讓日子寬裕些。
於是不但自己睜大眼睛,豎起耳朵,還托朋友注意看看,有無什麽人家需要打掃衛生的清潔工。
 
這一日,陶玲給她打電話,說城東新搬來一家人,急著想找人幹清潔,pay得還不錯,問曉麗願意去不?
 
曉麗一看時間上和別的活兒不衝突,就拿著陶玲給的電話打過去,是個老美接的,很客氣,知道她是中國人後,馬上熱情地說自己的太太也是中國人,逛店去了;老美問曉麗明天早上是否就可上工,曉麗說可以。
 
第二天一大早,曉麗叫了咪咪起床後,給她用牛奶衝了碗cereal ,自己抓起片麵包啃了幾口就催促咪咪快點。
城東離家有點路,開車起碼半小時。八點十五咪咪上課,送完女兒,她就得往東邊趕,路不熟又怕堵車。
說好九點,曉麗不想遲到,頭一次上門幹活得給人留下好印象,曉麗一直是個嚴以律己、認真負責的人,這也是多年工作養成的習慣。
臨出門,她抓起張紙匆匆留了個條子給衛東:“皮蛋瘦肉粥熬好了,在爐子上,一會兒自己熱一下;麵包放在toast裏了,吃時烤一下;多種維生素和水放在桌子上了,起來別忘了吃。”
 
這一段,曉麗看衛東起早熬夜,特意做些他愛吃的,又加了點維生素來補充能量;並包攬下了所有的家務,不讓衛東進廚房一步。
 
曉麗瞄了一眼牆上的掛鍾,覺得時間不多了,就招呼上女兒,拎起女兒的書包和自己的包出門下樓,打開車門,往車上一扔,坐了下來;她回頭看了一眼咪咪,看她係好安全帶沒有,就發動車,先送女兒上學。
 
宿舍離咪咪的小學、中學都不遠,如果走路,穿過宿舍區到咪咪的小學就七八分鍾路程,中學要三十幾分鍾。咪咪上中學後, 基本坐校車,但校車接送學生一路要停不少站,且繞來繞去,跟走路的時間也差不多了。 今天曉麗去打工,就順便開車送女兒了,也可以讓女兒多睡一會兒。
咪咪上小學的時候,要是不刮風下雨下雪什麽的,她們喜歡一起走路去學校。因為娘兒倆可以在這一路聊聊天、說說話。
 
咪咪的小學校離這所著名的大學更近,且可謂是所國際學校,生源除了附近的居民的孩子,一大半都是這所大學讀碩讀博的學生的孩子,且大都是國際學生的孩子。
據說學校統計過,前前後後的學生居然來自100多個國家,真像個小小聯合國。
由於小學生的父母多是留學生,學成之後,要不回國,要不找工作離開學生宿舍了。因此小學生能從kindergarten 學前班,讀到五年級畢業的並不多。
學生們來自不同國家,有不同的文化背景,也就有了好多不一樣的故事。像那這些信息都是聊天時,咪咪告訴媽媽的。
 
她倆很enjoy這一段屬於她們的親情時光,總是手拉著手,說說笑笑,來往於學校與宿舍間。
 
曉麗也是在等放學接孩子時,認識了幾個中國媽媽,孩子的年齡相仿,年級也就上下。
開始互相點個頭微笑一下;慢慢的,大家也就熟了,常常談些學校發生的事。
升班前,低年級的媽媽會請教上一年級的媽媽,哪個老師會比較mean,哪個老師會比較nice?希望分班時自己孩子不要分到那個mean老師的班。萬一分在那個班,因為知道“底兒”了,就可找借口換班什麽的。
時間長了,大家常常會在放學前,早一點到學校門口,聚一下、聊一會兒。曉麗數了下大約有5個中國媽媽,就開玩笑叫這為“五中全會”。
 
咪咪上中學後,功課也忙了,以前認識的那些中國家庭也都散了,新認識的不多。 加上咪咪坐校車來回,再也見不著那些媽媽了,曉麗笑說,
“五中全會”開完了,已經完成曆史使命了。
 
今天真不錯,路上一點沒堵車,提前7分鍾到達目的地。
她把車停在那家人家房子前麵的路邊上。
 
這是一片比較舊卻很安靜的小區,從House的大小及材質、門前的裝潢及景觀來看,應該是個還比較高檔的中產階級居住的地方。
 
曉麗對著車上的後視鏡,攏了下頭發,把散開的長發綰成一個馬尾辮,這樣幹活利索。
 
她呼了口氣,定定神,讓自己做好準備;她拿起包,下車,鎖門,走到那家門前,摁響了門鈴。
 
 
 
 
衛東今天在家。
他在咪咪房間的寫字桌上整理材料,沒去學校。
 
12點半左右,他聽見門鎖開了,知道是曉麗回來了,正要放下手裏東西,站起來去看看問問;還沒起身,緊接著,卻聽到砰的一聲重重的關門聲。
他嚇了一跳,怎麽了,她平時不這樣啊,他趕緊走出臥室。
 
一看,曉麗沉著個臉,一聲不吭,走到飯桌前,抓起冷水壺。
 
衛東趕忙遞上水杯:“這是怎麽了,誰膽敢招惹我們家領導?怎麽就一臉階級鬥爭啊?”
 
曉麗也不理他,舉著水杯咕嘟咕嘟喝水。
 
“啊,是不是太累了?太累了,就不去做了啊。”說著,衛東拿手撫拍著老婆的背。
 
“不做?我們吃什麽?”曉麗沒好氣地嗆他。
 
衛東不吱聲了,曉麗打清潔工的收入,是家裏重要的經濟來源,他知道打這種工太委屈她了,可一家三口要吃要喝,要穿要用,憑他衛東那點微薄的獎學金遠遠不夠家用。
 
曉麗又要強,不想讓自家的日子比周圍的人差太多,尤其不想讓孩子受委屈,那就隻好她自己受委屈了。
 
衛東心有餘而力不足,就沉默著等著老婆發泄一通。
 
可曉麗不說話了,呆坐著,憋了半天,仰起頭來,像是問他,又像是自言自語:“知道我今天去新的那家打工,碰到誰了嗎?”
 
“誰?”衛東趕緊接話茬。
 
“於清華!”曉麗一字一句地說。
 
“啊,不是聽說她和老公在DC那邊嘛?”
 
“是啊,人家現在是貴婦人了,成老美太太了。”
 
“啊?!”衛東著實有點吃驚。
 
曉麗放下杯子,緩緩地說起了今天遇到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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