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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日君再來》 --北美情愛故事 (二)

(2015-07-21 18:34:22) 下一個
眼下正是初春時分,研究生宿舍區前後的草地,已泛著綠茵茵的青綠;漫漫的綠意,讓經曆了一冬枯草敗葉、凋零氣象的小城,有種重生的歡欣,讓人神清氣爽。
路邊的鬱金香已經陸續綻放,桃紅的、鵝黃的、藍紫的、嫩粉的,混合在一起,煞是醒目。街上的行人也不疾不徐地走著;車站那邊的那條馬路是全城的主路,限速隻有35邁,因此過往的車輛,也沒有風馳電掣的感覺。一切好像都是那麽閑適、平靜。
 
衛東突然想:“ 這個小城還是蠻幽靜、悠閑、讓人怡然的哦,  怪不得曾被評為全美最適合人居住的城市。我怎麽從來沒有注意到呢。”
 
唉,其實自從來到這個地方,生活就好像又回到大學時代。天天早出晚歸,披星戴月的,哪有什麽閑情逸致,去停下腳步、放下心情看花看草的。
 
現在好了,一個裏程碑誕生了。有了這張綠卡,我們再也不要像別的中國人那樣為身份著急了。老中們聚在一起討論的最多的,不就是綠卡嗎?
 
記得剛來時,在老周家party上,李大哥舉著老周剛拿到的綠卡,學著樣板戲《智取威虎山》中的台詞,扯著嗓子喊:“聯絡圖,我為你,朝思暮想!”大家笑過後,卻突然都沉默了,因為聽到老周嘟囔了一句:“就為這張卡,搭進大半輩子,值個逑。”
可又有誰,能不為這張卡去拚搏折騰?老馬不就因為沒有卡,丟了工作後,隻得扯著兩個上初中的兒子回成都了。那兩個隻會用中文說你好、再見的“美國鬼子”,到了國內怎麽辦噢?
當媽的流著淚,一會兒後悔沒從娃娃起就抓中文,一會兒怨老馬就隻知道埋頭做學問,把最大的事耽擱了。
 
還是綠卡鬧的,大家都是從這個火坑裏跳出來的,或者還在火坑裏熬著,或者還接著往火坑裏跳,反正感同身受。因此看著老馬家的淒然離去,大家都有種兔死狐悲的感傷。
 
 
在車站,衛東來回蹓躂著,想著往事,想著未來,又想著妻子聽到這消息會有什麽反應呢?
 
他左思右想,看著身邊來來往往的人群,也有了一種親切;他還期望著能碰到一位朋友。他實在是想和人分享這個好消息,可心裏還是隱隱覺得要第一個告訴老婆。
忍著吧,守著一個快樂的秘密也是快樂的。可衛東忍不住對每一個上車下車、走過路過,和他有眼神對望交流的人,都笑眯眯地說聲Hi。
 
又一輛公交車過來了,門開了,跳下一個熟悉的身影,他奔過去,對著老婆,也是傻傻地說了聲Hi。
太太曉麗對他這聲從未表示過的洋招呼沒什麽反應;倒是奇怪他這個時間出現在這個地點,因為衛東從來沒到車站來接過她。
 
“你怎麽跑這兒來了?是出了什麽事嗎?是咪咪嗎?”曉麗越說越急。衛東卻笑而不答,看著她的急樣,像是要逗逗她。
曉麗更急了:“你傻了嗎?到底出什麽事了?你別嚇我。走,趕緊走啊。”她眼裏除了焦急,還漫出了盈盈的淚光。
衛東趕緊拉住她,小聲說:“是出事了,但,是好事!我們的綠卡批了!”
 
“哇,真的假的?”曉麗大聲嚷道,她知道是真的!
周圍的人都轉向她看,她不管; 她覺得她有心情、有權利這麽嚷一次。
 
曉麗擁著老公,也來了個美式問候:“啵”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噯,讓人看見。”衛東不習慣這份熱情。
“我不管。我就是要讓人看見,知道我老公最棒。”曉麗興高采烈地挽著衛東的胳膊向前走去。
 
“你看啊,你是我們來的這撥中國人裏,最早拿到綠卡的 ,而且靠的是傑出人才啊。有幾個傑出人才,啊?就是,別看我老公不聲不哈的,周圍一圈一圈都是北大清華的,但有幾個像你似的,得過國際大獎的噢。”曼聯絮絮叨叨個不停。
衛東不語,心裏還是蠻受用的。
 
在這所不錯的大學的中國留學生圈子裏,衛東很低調。過了三十五奔四十的他,每天和那些剛出校門的小夥子們一起擠車。看著他們青春四溢的朝氣與無忌,斯文含蓄的他,反倒顯得暮氣;加上他的專業有點不“入流”:音樂,他自覺地很少與人搭腔。
 
衛東是吹長笛的。在國內,號稱“江南第一長笛。”加上他屢次在國內國際得獎,在圈子裏很有名頭,還受到不少愛好者的追捧。曉麗就是被愛吹巴鬆的表哥,拉去聽衛東在圈子沙龍裏的表演,迷上了這個外形瘦削,長相儒雅,甩著一頭不長不短就是“颯”的發型的衛東。
當時,曉麗羞羞地對衛東說,自己不懂音樂的。“你什麽曲子都會吹嗎?想吹什麽吹什麽嗎?”她仰著頭問衛東,一臉懵懵懂懂的好奇。
 
衛東含笑答道:“你想聽什麽?”
   
“我不太懂西洋音樂。我喜歡鄧麗君。嗯,你會吹《何日君再來》嗎?我最喜歡這首了。”
 
       衛東稍稍皺了下眉,頓了一下說:“好吧,我試試看。”在滿室人們的詫異中,衛東不太流暢地吹起了這首從未吹奏過的流行歌曲,就因為它是曉麗欽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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