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皇家酒場

歐洲這幾個蔚倩來過的大城市，公共交通真是便利，而且特別簡單易懂，像她這種來短期旅遊的人，任何地鐵站汽車站，花十分鍾看看交通圖，就能明白十之八九，買票則更容易，會按鈕的，就會買票，市區內的可以買單票，也可以買聯票，多買則多折扣。到郊區的票價當然越遠越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秦凱曆來是反對自駕遊的，大老遠的飛過來，時差倒過來之前頭是暈的，路況不熟，規則不熟，習慣不同，租輛車自己開？秦凱是個非常謹慎的性格，每次來歐洲，蹲一個國家，盡量一個地方，依靠公共交通，或者跟旅遊團。所以酒足飯飽之後，秦凱想去市中心看看，走路有些遠，那就做地鐵或者汽車。
市中心在Marienplatz瑪利亞廣場，這裏是慕尼黑市政府，在New Town Hall新樓，於十九世紀末建成，叫新樓是因為舊樓Old Town Hall太小了，蓋新樓也沒走多遠，在不遠處的瑪利亞廣場北端選了一處建起。
瑪利亞廣場曆史可以追溯到中世紀，就是個集市，慢慢才成為後來的格局。
新樓是哥特式建築，正中最高處是個鍾樓，每天有幾次敲響，至少正午一次，下午五點一次，夏季次數多些。這是個旅遊景點，每天都有不少人在廣場裏，吃喝購物，然後駐足仰頭觀望鍾樓敲響，聆聽音樂。
這個慕尼黑呢，是納粹的誕生地，二戰期間被盟軍報複性地毯式轟炸，幾乎夷為平地。這個新樓毀壞嚴重，當時如何重建有過不少討論和爭議，要麽推倒，將慕尼黑建成一個現代新城市，還是修複成原來的樣子，最後的選擇是後者，現在看來是非常明智，否則誰還會去一個毫無特色毫無曆史價值的城市遊玩？當然很多和第三帝國相關的建築就沒有被修複。
秦凱和蔚倩掐著點到達市中心，擠在人群之中看完鍾樓敲響，人山人海的竟非常安靜地聽完音樂。
這個鍾由四十三個鍾組成，最小的鍾口徑十八厘米，最大的一百二十五厘米，總重七千公斤，這些鍾同時響起，聲音洪亮，遠達四方。
鍾麵呢，是一個純銅小屋，鍾一響，屋門打開，裏麵的三十二個小偶人開始旋轉。這三十二的小人有曆史人物有傳說中人物，都是與慕尼黑有關的記載。
“哇，賞心悅目之外，還學些曆史。”蔚倩讚歎一番。
“這個廣場可是有很多很多曆史喲。”秦凱一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神色。
“你還知道啥？”蔚倩手裏拿著旅遊手冊，拷問秦凱，隨時可以翻看驗證。
“你知道二戰為什麽慕尼黑被炸的那麽慘？”
“因為納粹。”
“對，這裏是納粹誕生的地方，那麽更具體的位置呢？”
“這裏？這個市政廳裏？”
秦凱搖搖頭，“記得曆史課學過啤酒館政變？”
“嗯，”蔚倩點點頭，“有點印象。”
“嘖嘖，還是文科生呢。這都不記得？”
“我又不是曆史生。”蔚倩嘟囔一句，“你就是對打仗感興趣，天天看二戰，好啦，別賣關子了，啥政變？”
“嗯，簡而言之，希特勒和他的納粹黨想武裝暴力推翻威瑪共和國，就在那個啤酒館，”秦凱伸出手指，劃了一圈，“哪邊是東？”
蔚倩朝右邊指了指。
“他們常在那個啤酒館聚會，被抓捕後判刑。”
“哦，然後呢？”
“然後提前釋放了，然後納粹出了名，然後贏得選舉，和平演變，然後發生二戰。”
“噢，然後大家都知道然後了。”
“所以咱們現在就去那個啤酒館看看。”
“又喝？”
“慕尼黑啤酒節，不喝幹嘛？”秦凱哈哈笑著，拉起蔚倩的手，“這是個著名坐標，當然要看看嘍。”
最最著名的啤酒屋Hofbräuhaus Brewery ，簡稱HB，始建於一五八九年，原來是宮廷釀酒廠，後來才對大眾開放，不僅僅因為啤酒曆史悠久，還有很多曆史事件發生，比如上麵說的政變，還有很多名人曾經光顧，遠的莫紮特，列寧，經常光顧。近的戈爾巴喬夫，肯尼迪等。
HB啤酒館二戰時完全被炸平，戰後五十年代也恢複成原來的樣子。兩人沿著小巷，非常容易的找到了，因為這裏人最多最熱鬧。
酒館的幌子是非常巴伐利亞的藍白格，上有皇家族徽，喝酒大廳在二樓，高高的圓穹繪有壁畫，大廳長條桌椅已經坐滿了人，熙熙攘攘，打眼望去，肉山酒海。
“你還能吃？”
“能。”秦凱毫不猶豫地回答，“先喝著，再點菜，你又不著急去哪兒。”
“嗯，哪兒都不去，就在這裏紮下了。”
因為人多，新來的食客就要拚桌，秦凱和蔚倩和一群小夥子坐在了一起。
喝著酒，就開始聊天，原來這些人是意大利人，從米蘭過來度假。聽秦凱去過米蘭，話就更多了。
蔚倩有些跟不上他們的話題，自己拿著菜單看，啜著啤酒。她點的是小麥啤酒，清香爽口。
剛才吃了香腸和大豬肘子，現在一點都不餓。看著菜單，感歎難怪這裏人都是人高馬大的。她和秦凱在中國人裏算是高個子，到了德國，成了瘦小類，特別是德國女人，個個粗壯，特別是大腿，走起路來，咣當咣當，地都在顫。
都是肉堆起來的啊，這菜單上，香腸，豬排，牛排，炸雞，肘子，都是肉，大塊的肉，然後是土豆，酸菜，噢，蔚倩看見要找的東西，pretzel蝴蝶脆餅，也是德國特色食品。早些在大街小巷看見不少人，特別是可愛的小孩子抱著啃，就一直記在心裏。
不一會兒，烤土豆片，脆餅，和白香腸就上齊了。
與英倫公園吃的香腸不太一樣，這個白腸是燉在湯裏的。
“不是湯，就是水，泡熱吃。”秦凱吃了一口，“嗯，軟嫩，更好吃一點。”
土豆是浸在黃油奶油濃湯裏烤熟的，軟綿香甜，“比美國的土豆泥好吃。”
“脆餅呢？”秦凱看著蔚倩咬了一口，“好吃嗎？跟begel貝果差不多？”
蔚倩喝了口酒，把脆餅送下去，“不是一個級別的，你吃。”
“哎，歐洲的食物，”秦凱摸著半圓的肚子，給出結論，“比美國的好吃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