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算還沒做完,一個大訂單來了。這是公司合並後第一個大單,和其他幾十萬訂單相比,四百萬是個天文數字了。德克給所有員工發了通知,很是高興。然後就開始大張旗鼓的招人。
增加了銷售額增加了相應成本,靄青的預算就要重新調整,如何調整,根據查爾斯的建議,靄青找到忒樂。
每次見到忒樂,都讓靄青聯想到電影Die Hard虎膽龍威二裏麵那個炸機場的反角,精瘦,皮包著肌肉那種,寸頭,當兵的標準寸頭,忒樂的父親是軍官,從小嚴格的教育,當然臉上沒有反角的那種邪惡。
辦公室牆上有不少油畫作品攝影作品,後來靄青得知是忒樂的創作,見麵就誇講,“特別喜歡那幅紅黑的油畫,用色大膽。”
“謝謝你喜歡,”忒樂指著那幅畫,就掛在靄青辦公室外牆,“這是我年輕時候的作品,家用塗牆的油漆,不是帆布,是畫在床單上的。”
“噢,就像那誰,”靄青想起來,“Pollock?”
Jackson Pollock是個美國抽象派畫家,用家用油漆作畫,先是潑漆,後來用刷子甩,據說原作一幅價值幾億。靄青自認沒啥藝術細胞,不知道怎麽欣賞Pollock的畫,太亂太暗。
“Jackson Pollock,”忒樂知道全名,“我是曾經學他的風格,你很厲害呀。”
靄青沒想到蒙對了,她隻是記得用家用油漆作畫隻有那麽一個人,“德克辦公室的那幅很像啊。”
沒錯,那幅以黃棕黑為主色調的油畫確實是Pollock風格。
不過她是真喜歡門外的紅黑作品,“紅色是我喜歡的顏色,這幅很入我眼。忒樂,你很有才華呀。”
“我曾經夢想當個畫家,”忒樂護擼了一下自己的寸頭,“我爸不容許。現在想想他是對的,我當畫家養不起自己的。”
不隻是養活自己的問題,恐怕就沒有老婆孩子了。忒樂的老婆也在公司上班,倆人有個八歲的女兒,忒樂寶貝的不得了。
所以不要講太多的藝術,還是談工作吧。
“就拿這個新合同來說吧,”忒樂解釋,“先期是臨床部門最忙,聯係醫生,招收病人,當然項目經理從頭到尾都在參與,同時建立數據庫,等收集到臨床數據後,數據部門審查,統計部門編寫程序,這是中期,後期則是寫報告。”
到了現在,靄青已經從各個部門了解到一點點情況,對忒樂所說就不像一頭霧水,“你解釋的非常清楚,新合同裏對幾大部門有分別的合同金額,對我做預算很有幫助,謝謝你啦。”
忒樂是主要創始人之一,合並前是CEO,現在卻是與查爾斯分管臨床部門,尤其這個新的大訂單是由查爾斯主管,不喜歡八卦的靄青也琢磨忒樂的心理。
“我很grateful感激,”忒樂不知道是不是真心話,“和阿諾一起十幾年,做過不少項目,不少投資,阿克西成為今天是阿諾敏銳的投資眼光,我相信阿諾。”
類似的話查爾斯也講過,看來他們對阿諾非常的依賴和崇拜,阿諾是背後的主心骨,忒樂,查爾斯,大衛是三個在前麵做項目掙錢,由阿諾管理。
靄青在紅石給億萬富翁管賬,可並不知道具體業務,這麽多年過去,福布斯富豪榜上的排名又有了提升,那可不是幾百萬幾千萬的增加,道理說的容易,什麽錢生錢,什麽剝削,什麽運氣,那有錢的人多了,紅石的老板怎麽做到穩贏的呢?
阿諾當然不能和紅石相比,但也是幾千萬的身家的人,現在是近距離觀察學習的機會吧。
預算遞給阿諾,馬上潑了冷水,“我也不知道有多準確,不準確那就沒什麽真正意義。”
靄青說不上是不是失望,畢竟她是花了不少時間才做出來的,不過阿諾是對的,阿克西的經營模式和以前的公司比如格林多完全不一樣,格林多那種軟件開發創始公司,前幾年是沒有營業額的,預算就是軟件開發工程師,變化不大,預算簡直不能再容易了。
阿克西則隨時都在變化,新的合同進來要重新調整預算,如果情況好的話,不到一個月就得調整,誰能跟的上這個步驟?想容易也行,每月平均計算,那不是很不準確,確實沒有什麽意義。
“我再想想怎麽進一步完善計算方法,更準確一些?”
“我沒意見,現在既然是德克需要,你給他吧。”
德克倒沒說什麽,問了兩個問題,接受了預算,同時要求阿諾和靄青每星期和他見麵,匯報財務狀況。
會計的工作周期性很強,每個月初是匯總所有員工的作息時間表,按客戶和項目製作發票,交給各主管審核批準,寄發給客戶。然後再按時間表來計算員工工資,月中發一次,月底發一次,臨時工的工資則都是月底發放,供應商的付款每月兩次,然後月初如有需要再去催賬。這是主要工作,每月重複,之間則是解決各種各樣來自各個不同方麵的需求和問題。
靄青喜歡這種有規律的工作,到什麽時候幹什麽事情,很容易分清輕重緩急。每星期的例會也都是提前安排好,忙而不亂。唯一無法控製的就是通尼隨意的串門聊天。
“忙著呢?”通尼也不等靄青回答,坐到她辦公桌對麵的椅子裏,摸了摸自己花白的鬢角,“我老了。”
靄青見他目光看著自己身後,扭頭一看,通尼在看他自己在玻璃窗上的映像。
辦公樓一側緊鄰一個高爾夫球場,冬天天短,五點不到就黑了,球場上沒有燈光,從窗戶向外看去,漆黑一片,室內的人的影像倒是看的清清楚楚。
真是閑的沒事兒?靄青笑著搖頭,手頭上的事情留到明天吧。
“我跟你說過嗎?史提文被軍校錄取了。”
“真的?那太好了。”靄青隻是聽麗說過他們的長子要申請海軍軍官學校,“恭喜恭喜。”
軍官學校的錄取率是百分之八,那是非常嚴格的。首先是學習成績要好,然後身體要好,並且要有眾議員的推薦。
“少操心一筆學費。”通尼非常的坦誠。海軍學院是沒有學費的,但畢業之後要服務五年。
靄青心裏歎口氣,這是趕上和平時代,不用擔心孩子被送上前線,否則為了省錢丟了性命,做家長的怎麽過的了這個坎兒。
“你會鼓勵老二也去軍校嗎?”靄青知道家中老大的影響,弟弟可能也會有樣學樣,老二丹尼兩年後高中畢業。
“他想去最好啊,又省一筆學費。琳姬嘛,”琳姬和丹尼是雙胞胎,普通家庭同時供兩個孩子同時上大學,噢,通尼這是三個孩子同時,至少兩三年,難怪能省就省,雖然通尼已經不屬於普通人家了。
“琳姬就去個州立大學就可以了。”
琳姬和傑傑一樣都是自閉症,如果琳姬能上大學,哪怕是州立大學,對靄青來說是極大的鼓舞,說明將來琳姬或者傑傑有自立的能力,這是她最最擔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