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四 古今中外

喬治和百安在北京的長城飯店見過麵，當時就非常投機，喬治很想把百安拉進穀歌效力。而百安的出路很多，從政可以去家鄉德州競選，入公職可以去華盛頓外交部，或者去大學做研究，或者去私企大公司。百安選擇了自己開公司，谘詢公司，主要為私企在華盛頓政府遊說，感謝喬治，穀歌成為客戶之一。
遊說行業通常被人理解為賄賂，其實是被憲法第一修正案保護的言論自由，在各級政府，聯邦，州，縣，都有說客在活動。在特區，有著十萬人的遊說大軍，以每年八九十億的力量影響著政局政策。遊說，說白了就是參議員眾議員要競選保位需要錢，出錢的要他們為自己代表的業界利益對某些政策投讚同票或者反對票。
一個大國，其政治經濟係統龐大複雜，各種個樣的法律法規對所有機構organizations企業businesses個人individuals非盈組織nonprofits貿易團體trade groups宗教religions慈善機構charities等等others，有著不同程度的影響。
說客就是中間人，介於這些組織和政客之間，向政客們解釋組織的需求，向組織匯報政客們的態度，一個好的說客靠的是關係網，靠的是維係兩邊的信任。
百安在外交界混了多年，然後又在智囊機構工作，關係網龐大，下海遊說是早晚的事，如今也是幹的風生水起，公司上百號雇員，幾千家客戶群體，成功地影響了許多政策法規。
這不，四個人坐在一起喝著酒，百安都在念念不忘，“喬治，我那天遇見你哥，塞蒙，他可是對你讚不絕口。”
“哦？”喬治微微皺了一下眉，他對政治並不關心，特別是對塞蒙的政途，“他還在國會？”
百安哈哈笑著，“他是貿易委員會的成員之一，他代表的那個選區的生計與出口息息相關，他很有影響力阿。”
塞蒙步入政局是因為上一任議員退休而繼任，之後每兩年的競選都毫無壓力的連任，他多年的軍旅生涯為國效力是最為選民接受的強項。他為選區利益奔波喬治還是第一次聽說，那塞蒙還算個不錯的政客了。
“農業出口，”喬治下顎超靄青和麗穎的方向揚了揚，“主要是中國？”
“亞洲，”百安回答，“人口眾多的地區，日本，印度，都需要美國的農民。”
“不需要高科技？”靄青對自己的第一故鄉關心更多些。
“對呀。”麗穎應和著，“那個臉書的渣客，不是為了進入中國市場，高調去天安門跑步？噢，噢，”麗穎拍著腦門，“還有學習領導著作。”
靄青點點頭，百安知道麗穎說的是什麽，三人相視一笑，喬治莫名其妙，又不好意思細問。
麗穎杵了杵靄青，“你沒教他點兒？”
“教啥？喬治不像你們百安，吃那碗飯的。他一點興趣沒有。”
“哎，”麗穎拍著手，“兩國交往這麽密切，喬治，你得天獨厚的條件，咋不利用？”
“啥？”喬治還是沒有跟上。
“你沒注意現在電影電視裏，到處顯擺說中文的？雖然說的啥，我聽不懂。”麗穎朝靄青眨了眨眼睛，“似期米奧依欠滴似料。”
“啥？”這次連中文說的很流的百安都暈了。
“哈哈，”麗穎指著靄青，“我們看到一個商業廣告，需要英文字幕才知道拽的是中文，”麗穎操著圓潤的京腔說，“那是十七秒以前的事了。”
麗穎笑著說完，百安和喬治大眼對小眼，喬治沒聽懂沒明白，百安聽懂了，沒明白。
麗穎揮了揮手，“忘了是什麽廣告，反正中文說的夠爛。哎，靄青，你得教喬治學點啊。”
“我看沒必要，”靄青猶豫了一下，“我也沒教孩子什麽中文。”
“啊？別不教啊！多會一種語言就多條腿走路。”
“哪能和你的孩子比，”靄青搖頭，“各個一口京腔。”
百安點頭，“小孩子學語言很快，在北京幾年，那個環境裏，不學都不行。我小時候要是有這樣的機會多好。”
喬治完全插不上話了，低頭抿酒。
靄青斜眼看見，岔開話題，“他們去的什麽夏令營？足球？遊泳？”
麗穎沒反應過來，“沒錯，咱們老大不小的才學第二語言，”
不知道是百安的眼色還是腳下使絆兒，麗穎沒說完，“那個，那個，呃，對。”
喬治學著她的口音，“拿嘎拿嘎，是什麽意思？”
百安笑了，“麗穎不會英文單詞的時候，中文就跳出來了。”
麗穎瞪了他一眼，私下拉著靄青，“什麽意思？”
傑傑的自閉症主要表現在與人交流障礙，現在還小，靄青還有借口，男孩子說話晚，所以大多朋友不知道情況。喬治沒有完全接受這個事實，認為男孩子的教育以嚴厲為主，沒有耐心和兒子認真交流。工作忙的借口靄青接受了，也一直體諒著喬治的感受。
現在傑傑大了，說話晚已經不能是借口，對外靄青隻好說孩子內向。對內，一直督促著喬治多和傑傑獨處，不但沒有進步，兩個大人之間反而都鬧得很僵。
兒子不是沒有進步，每次從醫生那裏回來，靄青特別想向喬治訴說傑傑做了什麽說了什麽。
喬治工作再忙，回家也會和女兒娜娜玩一會兒。妮娜和傑傑正好相反，精力旺盛，主要表現在語言上，隻要醒著，嘴裏就一直碎碎叨叨，和媽媽講話，和哥哥講話，和自己講話，等爸爸回家，就把一天的事情，大大小小都數給喬治聽。看著那父女親密的樣子，靄青就特別希望喬治能把那份愛心分給傑傑一點。
現在聽麗穎問起，靄青有點要哭的感覺，“沒事兒，傑傑不善言辭，是喬治的一塊心病。咱們不管不顧的說著中文，他一點不懂。我誇你家孩子，我相信喬治也是真心歡喜，不過勾起傑傑的問題，他著急。”
“嗨，”麗穎一拍大腿，“我以為什麽大事呢，你們各個緊張兮兮的。我反倒覺得不善言辭的人是真聰明，能踏踏實實想做事情的。”
靄青點點頭，“傑傑好帶，自己玩遊戲能玩半天，我特別省心。娜娜整天猴在我身上，一天十萬個為什麽，吵得很。”
“你就一個，”麗穎指著百安，“我們是仨，一起吵，打成一團，他不管，我管不了。”
“你那三個學習都挺好，不用你操心吧。”
“我剛才說的呀，”麗穎咂了咂嘴，“三個裏誰都對理工類不感興趣，沒一個能踏踏實實做點什麽，都浮誇的不得了。跟他們老爸一樣，就會說。”
靄青看麗穎翻白眼，微笑著點點頭，“你跟我爸似的，認為學好數學，將來有一技之長，到哪兒都能混口飯吃。我們，”
靄青指著自己的鼻子，“都受到同樣的影響，他們可不這麽想。嗯，其實古今中外，都差不多，有技術的終究是被別人管理著，就想咱們常說的，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這邊土生土長的人，沒有語言障礙，都想做管理，勞心，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