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的是五月二日加航的飛機,蒙特利爾到巴黎,不到七個小時。下了飛機,從Gate往外走的通道上,要經過一個形似飛碟一樣的建築,那設計實在沒效率。進出'飛碟'的轉動門每次隻能通過幾個人,都拉著小箱子,可想而知堵在門外等待的人流有多壯觀。到達的班機每幾分鍾就一架,出機場的必經之路上還接二連三地遇到瓶頸: 那旋轉門不止一個。慢吞吞地往前挪,沒幾步就要停下來等,我走路都差點睡著了。
出了邊防檢查,一定會路過機場服務中心的櫃台。在那裏可以買博物館通票、進城的大巴車票(單程12歐),還有巴黎市內的各種公交票,電話卡。服務還是很方便,就是櫃台也是設在交通要道,排隊的人拖著行李,兩三個排隊的就把通道占滿了,路過的人隻好擠來擠去。整個機場給我的印象都是擁擠,小。但小也有小的好處。象北京第三航線樓那樣的又太大了,推著行李走啊走,還要坐一段為時不短的小火車,然後再走啊走,經過數次上下電梯,才能出去。雖然沒有堵塞的人流,但耗時也不短。
進城的大巴是從機場直達巴黎歌劇院,這歌劇院是我一直想參觀的,以前來巴黎玩都沒時間進去。這次說什麽不能放過它了。沒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先讓爸看行李,我和媽媽進去,再出來換我們看行李,他去,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其實附近有酒店寄存行李的,可也要走六七百米的樣子,雖然我們沒有托運行李,但老人經過長途跋涉已經累了,多一步路不願意走。
歌劇院對外開放的時間段實在太'黃金',早上十點才開門,下午四點半就關了。這也是我以前總沒時間去的原因。晚上若有演出,舞台所在的演奏大廳、包廂,到了下午就都不對外開放了。 我到的那天就有演出,《卡門》,所以不開。但我們很幸運,進去不久在通道上看音樂家的半身塑像時,一個包廂門忽然開了,裏麵走出工作人員說你們可以進去小覬,就幾分鍾,我們忙不迭地湧入,欣賞到了那著名的,夏加爾繪畫的天花板。
那吊燈重達八噸,據說1896年在上演《忒提斯與培雷》時,演奏大廳的水晶吊燈就突然掉下來砸死一個觀眾,當然不是我們現在看的這隻吊燈。而關於這個歌劇院的不詳傳說還有許多,最終都為一個法國記者提供了靈感。1910年,這個名叫加斯東•勒魯(Gaston Leroux)的記者寫了一部小說,將巴黎歌劇院的種種鬧鬼不吉利的傳聞融入進了這部名叫《歌劇魅影》(Fantôme de l’Opéra)的小說中,暢銷全球,所以今天在音樂劇裏能看到吊燈掉下來這個情節。
這歌劇院又稱巴黎加尼葉歌劇院,加尼葉是歌劇院的設計師,被選中時才35歲。過檢票口後由側門進入門廳,最經典的大樓梯迎麵而來。樓梯的設計靈感來自於波爾多大劇院,由意大利的白色大理石、瑞典的綠色大理石和紅色大理石建造而成,一路延伸到二樓,完美呈現高、大、上的奢華風,四壁和廊柱均為巴洛克式雕塑、 掛燈、繪畫,我瞬間腦補出小時候看的喜劇電影《虎口脫險》,化妝成德國軍官的大胡子隊長和油漆匠,假模假樣抓住指揮,三人從這個光滑的大樓梯上飛快逃離的情景。那電影是在這裏實地拍攝的。不過今天最吸人眼球的卻是樓梯上突然冒出來的,一對金光燦燦的大輪胎。一進大門,撲麵而來,想忽略都不行。
據說這對輪胎是為了慶祝歌劇院的前身--法國皇家音樂研究院成立350年,而特地在今年擺出的現代藝術作品。輪胎由著名藝術家Claude Lévêque打造,專門為350年慶典獻禮的。好象法國人特別喜歡這種'曆史古跡與當代藝術的完美結合',我同事去楓丹白露,回來跟我講她沒看到那個拿破侖曾用過的巨型地球儀,她去的時候裏麵換成一個拿大頂的大象,是某個著名後現代藝術家的作品。據說這代表著現代藝術家向古典致敬。呃,好吧…可是…天哪!
歌劇院裏最驚豔的還是GRAND FOYER,就是休息大廳,中場休息時為觀眾提供的高級社交場所。這個走廊因為外觀與凡爾賽的鏡廳類似,常被拿來比較。我感覺歌劇院這個遠比凡爾賽那個震撼人心。這個更為厚重,寧重,莊重。凡爾賽那個比較下來有點過於輕佻。
由於是歌劇院的FOYER,其上的雕塑、金箔飾物,壁畫,就都和戲劇或音樂有關,比如代表悲劇和喜劇的那兩個麵具,成對出現在天花板的四個角上;還有樂器之類的,裝飾門楣。
這好象是費加羅的婚禮的演出服。十九世紀的。
當天晚上就離開了巴黎,再回來是五月五號,星期天,博物館免費參觀日!每個月第一個星期日,巴黎的大部分博物館免費。這便宜當然不能放過,於是又一次在老人不想動喚的情況下,押著他們去奧賽。免費,就意味著排長隊。又下雨,爸一邊排一邊嘟囔,要不咱甭進去了…我不為所動。排了不到半小時(比我預想的要短)終於進了門,一進門爸就再也不要出來。就知道他會這麽幹。無論去什麽地方,去之前都這兒不去哪兒不去,嫌這兒貴嫌那兒累,"有那工夫不如坐著歇會兒",等一到了,比誰呆的時間都長,催他趕快走還不樂意。聽他的還不夠後悔的,他那主意一會兒一變。
出去玩就這點最容易引發爭執。一人一主意,誰都覺得自己想去的地兒最重要,你得聽我的,一家子真能吵的不可開交。這回在凡爾賽就見識了一次。一家男女老幼從花園往大門方向走去,女的怒氣衝衝眼冒凶光,戳著丈夫的腦門高聲詰問,"我們到這兒幹嗎來了?!說!我們到這兒幹嗎來了!"問一聲,手指戳老公一下,臉上是極其不甘心的怨恨,極不甘心。那老公陪著笑臉應承著,倆人後麵是一對老人,手裏牽著個小女孩,應是前麵夫婦的孩子,老人小孩都呆若木雞的表情。那女人走幾步問幾聲戳幾下,問的反反複複就這一句,"你說!我們到這兒幹嗎來了?!啊?!幹嗎來了?!啊?!幹嗎來了!",一聲比一聲高,弄的很多很多人看他們。
從她極度不甘的表情和問的話猜想,應該是女的在參觀完宮殿後想去那法式花園,而男的不讓去,因為花園是單收費的,他覺得沒必要花這個冤枉錢。可女的覺得好不容易出國旅遊一趟,可能盼了多少年才實現的,終於到了卻不進去看,所以發出'我們到這兒幹嗎來了?'的天問。從她這個角度想,多少錢都花了卻省這幾個錢,很可能此後一生都沒機會再看到了,的確很遺憾。而且,無論她怎麽冤怎麽恨,怎麽不甘,她的腳步都在不由自主地隨著丈夫的意願移動,她終究離她的願望越來越遠。而那看似窩囊怕老婆的男人,卻實實在在是這場戰爭的贏者。這個情景恐怕也是太多夫妻關係的視覺體現--那個凶巴巴的強勢方,其實是弱者,而那個逆來順受的,其實願望都實現。凶的那一方,自己都感覺不到是順從了對方的。她什麽都沒得到,還讓圍觀的人都指責她這麽厲害,沒教養,大庭廣眾之下…卻很少有人想,是什麽逼得她連臉麵教養都不顧了,她內心的冤屈得有多大。另一方愛俯低做小的,會哄人的(多半是男方),得到了一切:不僅事事都聽了他的,還成功的把老婆變成一個形象不堪的,受輿論指責的對象--看人家都向著我說話吧,看你沒人要吧,也就我還要你吧,你這麽潑這麽討人厭,我也不嫌棄你吧,事實證明你離了我就寸步難行了吧…
想看什麽旅遊點,別猶豫,別那麽多顧慮。幹什麽都得趁早,否則不定何時就空留遺憾。比如這個。離著還有二三百米的街道路口就都封住了。隻能遠遠地眺望。我原以為就算不開門,也至少能走到門下,讓父母看看那3扇大門上雕刻的那些小人兒的。
這次在巴黎住的Airbnb,房東從鍋碗瓢盆到油鹽醬醋,一應俱全,所以都是自己做飯,爸媽怎麽都吃不慣西餐。住的地方就在盧浮宮邊上,歌劇院路的小胡同裏,太方便了,附近三個大超市,天天買新鮮水果吃,還燉了兩次紅燒肉,家樂福的五花肉,八角五香是從家裏帶的。
玩的太晚的時候也在外邊吃過兩次。都是網紅店,都在歌劇院路附近,所以都特貴。一次是吃油封鴨,飯館是Domaine de Lintillac。 進去時九點鍾左右,仨人早已餓得前胸帖後背。我連看菜單的力氣都沒有了,最省事就是要三份套餐。46歐一份。每份一共是五道吧,其中兩道都是酒。第一道開胃甜酒,給爸點的梅子酒,我的是Rouge Martini;第二道頭菜,仨人三個Foie Gras 拚盤,每個拚盤裏都有三四種不同口味的鴨肝,等於我們把這家餐館裏的鴨肝都嚐到了。有一種夾鬆露的,特好吃。我問老板你這店裏有鵝肝麽,他說他現在都不用鵝肝做了,太貴了。
吃的差不多了才想起照相。中間那個小鴨子讓我切下去半個頭。甜裏帶鹹的肉湯凍,特好吃。
主菜就是油封鴨了。這家除了鴨和鵝沒別的。要了兩份鴨,其中一個是杏桃油封胸肉佐馬鈴薯(左);另一個是梅李醬鴨肉馬鈴薯。我看那肉的做法是一樣的,兩份唯一的區別就是水果醬。
給我爸的是一隻大鵝腿。賣相十分可觀。
好象法式油封鴨是法國西南地區的菜,古老、美味、獨特。先將鴨肉塊浸沒在清澈的鴨油中,經過幾個小時慢烤,熬去鴨肉中水份, 出爐後依然封在原來的油中,放入罐內保存至少封一個月。據說幾百年前最初的做法是油封整鵝,整隻鵝在大鍋裏完全浸沒在鵝油中,小火熬上幾個小時,然後裝在壇中可以保存一個冬天。在沒有冰箱的年代,沒有比這更好的保鮮方法了。再後來更多的人不為保鮮,隻圖那獨特風味而做油封了。
據說鴨肉在鴨油和香料的浸潤中,日積月累形成一種非常獨特的風味,大有類似中式火腿或意式鹹肉的妙處,卻少一分醃臘氣,更多一分鮮香。我卻沒吃出啥"妙處"來。我覺得味道一般。
倒是我點的紅酒所呈上來的小酒壺,造型不錯。
餐後甜點,我給仨人要的都是冰淇淋,巨甜膩,高油脂高醇香,吃完了走不動路。
這回旅遊,天氣是真不給力。天天狂風驟雨。想讓爸媽坐個塞納河遊船,一看正在船上的縮著肩捂著風帽,啥都顧不上看的樣子,還是算了吧。打定主意去坐雙層巴士,即使遇到雨也有地方躲。每天觀察天氣,直等到要回加拿大的前兩天,還是沒機會,一咬牙一跺腳,無論啥天氣去坐就是了。在歌劇院上車時,剛好出了大太陽,心想我們運氣真不壞,剛一高興雨就來了,上層的人全往下跑,到了景點再爬上去看,照相,才幾分鍾就淋成落湯雞。
我真是,鮮有如此狼狽的時候。
到協和廣場雨突然停了,趕快又從下層鑽上來照相,折騰。沒等擺好就又開始下,照的像歪歪扭扭。那個觀光大轉盤沒了,上回來還有呢。
不過也不是啥都沒看到。雙層旅遊車穿過鐵塔那一刻,烏雲蒼狗波譎翻滾,雲黑霧漫日月無光。這等詭異天象襯托下的鐵塔,如泰山壓頂般迎麵向我撲來,怎一身雞皮疙瘩了地!
看歌劇或舞劇是不允許去歌劇院小博物館參觀的,所以不能一石兩鳥。
巴黎超市的水果,蔬菜新鮮,特別喜歡的是香腸和甜品。幾乎每次從歐洲回來都很發愁,東西貌似差不多,但是口感差的太遠了。
晚妝的父母好福氣,有女兒陪伴,還有女兒督促。
BTW,每次到了巴黎都是坐輕軌RER進城,倒地鐵。還沒做過機場大巴,下次可以試試。
有生之年能陪著父母去這麽旅遊一大圈,真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