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倒成了早班,崔曉園站在了27床麵前。
男孩麵帶羞愧安靜坐在床上,亂蓬蓬的頭發染成棕色,離子燙做成了一個雞毛撣子的發式,隻為了故意顯出點桀驁不馴的氣質。臉型輪廓的線條很柔和不帶棱角,左耳垂一上一下兩顆小鑽的耳釘。整個人象從韓劇校園裏走出來的中學生,鮮嫩,柔美,娘。
他的女王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麵無表情的看著他,眼神依然很冷。崔曉園走過去麵對她問道:"您是他家屬麽?我們醫生一會兒來和您談他的手術安排。"
"我不是他家屬,我和他不熟。"女王似乎不想管他。
男孩的頭低的更厲害了。過一會兒抬起頭,小聲對崔曉園說:"護士姐姐,我不想做手術,我想出院。我沒錢治病。"
"沒錢您得跟我們說啊。沒錢有沒錢的治法。您現在半途而廢前麵給您的治療就沒用了,以前的錢也白花了。您是大學生麽?您家裏的人呢?"
"我外地來的,退學了。家裏也沒錢。"
"做手術要多少錢?"女王突然發問了。
"全自費的話全算上大概四萬多吧,包括手術,住院費和藥。我們醫院每個科都有為交不起醫藥費的病人設的基金,我看看能不能給他爭取點錢。"
女王依舊冷眼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帶著幾分輕蔑和鄙夷。崔曉園擰起眉毛,在她印象裏,這女孩好象就沒有過其它的表情。
"你去幫他看看能要多少錢,剩下的我出吧。"女王發了話。
"那請您跟我去辦手續去吧。"
兩人走到護士台,崔曉園拿出表格,邊填邊說:"您還得通知一下他家屬。手術要家屬簽字的。"
"我沒有他家裏人聯係方式。"
"他有工作麽?臨時的也行,有朋友麽?"
"不知道。"
崔曉園抬起頭:"您怎麽一問三不知啊。"
"我認識他才十天。"女孩翻了幾下白眼:"算我倒黴,一條病狗砸我手裏了。"
"您就認了吧。"崔曉園沒好氣:"您是他主人,您有義務治好他的病。"她忽然皺了下眉,上下打量著女孩:"您到十八了麽?"
"嘿你什麽意思啊你!"女王立馬杏眼圓瞪,崔曉園一下就感覺到了那股撲麵而來的霸道氣息。"難怪",她想:"天生的施虐狂。"
"您要是成人了,可以算他同居的女朋友來簽字。"我的野蠻女友,崔曉園在心裏嘿嘿一笑。
"我簽字,是不是就是說,手術結果我認可啊?"
"差不多吧。"
"那我不幹。"女孩吊著眉梢:"我和他又不熟,我幹嗎替他擔這麽大責任啊。"
"那您給他出錢?"崔曉園看著她笑:"您要是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您幹嗎管他?這錢您也得管父母要吧!"
女孩斜眼看著崔曉園,半天笑了一下:"您怎麽什麽都知道啊!對,我是學生。大一。比他還小兩歲呢。"
崔曉園咧著嘴,一幅看小孩拙劣的惡做劇的表情。
"您別這麽看我。"女孩白了她一眼:"您不就是想說,我是小魔頭,家裏慣壞了,沒人味,變態。無所謂,我聽的多了。"
"那到沒有。我沒想這個,我是在想,您才成人就玩這個啊!"崔曉園坦誠自己的想法。
"玩什麽?你又不是圈裏人你怎麽知道我們玩什麽?"女孩的鄙夷眼神現在給她了:"我告訴你,我是處女你信麽?我還要告訴你,我可以把處女身保持到結婚那一天,不帶騙人的不帶假冒偽劣處女膜的,你信麽?告訴你你也不信,SM和性沒什麽直接關係。"她瞟著崔曉園:"懶的和你解釋。我們這個圈,不是您這樣的賢良淑女可以理解的。"她低了頭,想了一會兒,抬頭苦笑了一下:"算了。我也不管了。他的錢我出,字我不簽,他愛找誰找誰去吧。我去交錢,完了就不來的。"
"那我怎麽和他說呢?他在這兒又沒其他朋友。"崔曉園帶著無所謂的微笑:"我能跟他說,小朋友,你的主人不要你了?你安心在這治病,完了你再到處流浪去?"
崔曉園笑著歎口氣:"我不是你們這個圈的,不過也不是一無所知。那小男孩要不是心甘情願讓你折騰,昨晚上早跑了。一大男人能跑不過你們這群小女孩?哎對了,你們昨兒晚上是真的麽?你們真會讓他喝尿?"
"是真是假有那麽重要麽?"她玩世不恭地斜著眼:"前麵嚇唬羞辱的過程才是重要的。就象做愛之前,不是也要一大段前戲麽?他們喜歡尋求痛苦,喜歡被羞辱,被踐踏。"
她臉上依然是苦澀的微笑,想了想接著說道:"算了。還是退出來吧。我不要他了。要是能這樣結束,對我,對他可能都是件好事。畢竟這不是被主流所接受的東西。我們都有正常的家庭,受正常的教育,有正常的思維正常的情感。可是我們這群正常的人,卻躲在大眾視線之外,玩著禁忌的遊戲,做著世俗難以容忍的舉止,遊走在社會法律,道德情感的邊緣。如果有選擇,我們不會冒這麽大風險去玩這種遊戲。我早發過很多回誓,再也不玩了。可一遇到合適的Sub,那種來自靈魂深處的躁動,那種天生的欲望,從骨子裏帶來的欲望,控製不住。Sub也是的。他們難道不知道自甘下賤是多麽為人所不齒的麽?抑製不了的。"
崔曉園愣著不知說什麽好,一會兒才傻傻冒出一句:"我看過五十度灰的..."
"那麽假的玩意兒也就騙騙你,我敢說那電影的編劇連最基本的SM知識都沒有。"女孩不屑地打斷:"電影裏小說裏,S全都是霸道總裁,動輒擁有億萬家產,特異獨行,罔顧世俗,有獨立的別墅,有專業的調教室。M都是純情小白兔,要不是孤兒苦大仇深,委委屈屈的被迫成為S的禁臠。哼哼,我們這個圈被偷窺了那麽久,什麽扭曲的東西都往我們這裝。其實哪有這麽神秘。都是普通人,平常幹什麽的都有。噢,總裁也不是沒有,徐波就是一個。"
"你和他玩過麽?"崔曉園很八卦地問。
"沒有。他是雙向偏被。"
"什麽意思?"崔曉園傻問。
"就是既是施虐的又是受虐的,偏向受虐的。不是我的菜。"女孩眼睛掃著樓道,慢不經心的說著。
一群白大褂在一中年白大褂帶領下,自這病房出向那病房入。主任帶著查房。女孩盯著其中一個帥哥看了兩秒,抿嘴一笑,回頭對崔曉園說:"那都是你們醫生啊?"
"是啊,怎麽了?"
"嘿嘿,有的我見過。"
"誰啊?"崔曉園頭也不抬填著交費單子。
"這我不能說,規矩我得守。"女孩十分欠扁地此地無銀三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