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白樺林-第二篇 歲月跋涉 10

你說巧也不巧？

事情是從 1989年11月份開始的。我在建設銀行上海第三支行當人事科長，兼著負責工會的工作。平時遇有員工傷病、喪事都要管。一個信貸科長騎車把人給撞了，我代表單位去處理。車禍的善後處理是一件很棘手的事，傷者50多歲，被撞成大腿骨骨折，家屬理所當然地情緒十分激動。頭幾天去醫院，盡管我再三表達歉意，仍被罵得一頭霧水，甚至不讓我回家，根本無法協商。幾天後在交通隊事故處理組談判，對方參加的是傷者的妻子和準女婿，其妻姓馬，唇槍舌劍不依不饒，不停地用一些尖刻的字眼漫罵指責我們，情緒非常激烈而難以控製，又不停地接到BP機出去打電話（原來她是一家幼兒園的園長，正與香港方麵洽談合資辦幼兒園），使得談判時間不斷延長，看來是個地道的女強人。碰上這樣強勢而難纏的對手，我暗暗叫苦，甚至十分厭惡。不過，事情終歸有了了結，以後大家各過各的日子，徹底拜拜了。

世上的事情往往怪得很，越想躲越躲不過。轉眼到了 1992年，女兒將要入幼兒園的時候，所報考的藝術幼兒園恰是那位馬園長所管轄，我心裏暗暗叫苦，真是冤家路窄啊。女兒呀，如果因為爸爸的公務行為影響了你的機遇，爸爸會歉疚一輩子的。為了減少障礙，以後的一段時間，都由一位與園方相熟的朋友出麵斡旋，我且隱身不露，聽天由命吧。

女兒考試成績不錯，加上朋友幫忙，如願錄取了這個非常熱門的幼兒園，當然，馬園長忙於麵對大量工作，還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我。每天下課我都要去接她，也盡量避免碰上，但是，馬園長還是在我接孩子時見到過我。心存芥蒂，大家不免有些尷尬，隻是木已成舟，也沒什麽好說的了。我想，撐足兩年，女兒到了入學年齡，再要碰上也難，大家都不用尷尬了。

可事情偏偏巧了，女兒還沒走出幼兒園，馬園長一家卻搬進了我們同一幢樓成了新房客。這下可好，抬頭不見低頭見，幹脆大大方方打招呼，有時也站著交談會兒，不過誰也沒有涉及以往。這在馬園長是氣度，我則是不願對此事承擔無限責任。隨著時光的推移，我們逐漸相處得融洽起來。

1998年6月我分得新房，搬家的前一天，特地帶著糕餅去向馬園長告別，她隨即又下樓來打招呼。我想，冰消雪融了，卻是真難再碰上了.

2001年，一次到華師大參加同業聯席會議，商量與校方合辦一個投資銀行方向的研究生班。走進會議室，與校方代表握手時又是一愣，你猜怎麽的？竟是馬園長的女婿，當初談判的強勁對手，地球真小，山不轉水轉，轉來轉去又轉到一疙瘩了。好在我們的反應都很快，當即在旁人的驚訝中握手言歡，相逢一笑泯恩仇了。
 

世上本無事，卻是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你說巧也不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