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
我去奉賢建行工作不久,一天副行長吳冬根說起一個青年員工眼睛的事。他叫湯春暉,幾年前視網膜出了問題,雙眼視力逐漸下降,經多方治療仍無效果,已無法從事會計結算工作,被安排跟車押運現金,俗稱“拎箱子”。沒多久,走路也看不清了,隻能在家休息。這對於一個才 20多歲,工作沒幾年又尚未成家的青年人和他的家庭來說,是很沉重的打擊。小湯比較內向、本份,外在情緒反應較為平和,痛苦都藏在內心。
幾經考慮,我找來團總支的幾個幹部,建議由團總支在全體員工中發起募捐,設立一項專用基金,先買一架CD機,給無法看東西的小湯解解悶。CD機1000多元,不算貴,工會經費也能解決,為什麽要募捐呢?就是為了營造一種氛圍,一人有難,眾人相助。使小湯感到自己沒有被集體忽略和遺忘,增添生活的勇氣。結果,團組織發起,工會相助,黨組織支持,員工廣泛響應,資金迅速籌集起來。除了購買CD機,剩餘部分設立 “湯春暉專用基金 ”專戶存儲。市分行醫務室的聶醫生在《建行生活》報上看到報道後,特意聯係五官科醫院的專家為小湯診療。原來是一件棘手的事情,現在形成了一個非常良好的氣場——在一個單位,一名員工有難而被廣泛關懷,可以內化為集體的價值感和歸屬感,這不是單靠金錢可以買來的。
另一方麵,我通過關係找了瑞金醫院一位眼科專家,再一次為小湯診療,希冀著能出現轉機。可是,結論依舊不樂觀,原因在於他的視網膜嚴重老化破損,無法修複。那天,我陪送小湯和他父親一同前往,結論出來後,大家都憂心忡忡。現代醫療技術對許多生命有機體的疾患依然無回天之力
從醫院出來天已擦黑,回程中,大家心情沉重一時無語。小車路過打浦橋時,我接到一個令人心急如焚的電話,正在讀小學三年級的女兒在學校出黑板報時,不慎從凳子上摔了下來,耳朵與頭部連接處開裂,血流不止,正送往瑞金醫院急診。我立即囑咐司機送小湯父子回奉賢,我則轉身 “打的 ”返回醫院。
我們仍然盡可能地努力治療,竭力延緩小湯眼睛惡化的進程。並且對他的工作再作些調整,這是國有企業的優越性,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做到以人為本。後來,在支行的春節聯歡會上,小湯上台講述了自己患病以來的感受,心情激動,聲音顫抖。當說到瑞金醫院這一段時情緒一下爆發,聲淚俱下,在場的300多人報以熱烈的掌聲。我雖也短暫地感受到正確履行職責,奉獻愛心後的欣慰,卻托不住內心的沉重。與一個剛走向生活沒幾年的年輕人無比寶貴的眼睛及前途相比,我們所做的那一點都算得了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