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白樺林-第一篇 荒原無垠 21

機務之路

墾區地廣人稀，人均耕地一、二百畝，田間作業主要靠機械。農業連隊都有一個機務排，主要操作和管理拖拉機（履帶式和膠輪式）、康拜因聯合收割機、大犁、耙、播種機等農機具。在農業連隊，能“上機務”是很體麵的事， 既能學技術，又比農工省力，還發工作服，真是“滋兒屁 了” (北方話，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太爽了)。

到機務排的小夥子都是經過挑選的，身體要棒，還須心靈手巧。據了解，機務排的青年幾乎都已對上象，而農工、後勤排的，盡是些挑剩下的主兒，隻有機務幹不好的“涮”到農工排。有一首《拖拉機手之歌》唱道：“操縱杆握在手，意氣風發精神抖，肥田沃土我開墾，公社美景親手繡”，好個光榮豪邁啊。剛到邊疆三個月，機務排要增加幾個人，同去的上海知青也有被選上的。連隊專門為此召開大會，他們幾個在大會上慷慨激昂地表決心：“把好操縱杆，讓機車永遠沿著毛主席的革命路線，開向共產主義。”一個比一個高亢豪邁，迎來女生們欣賞的笑聲、唧唧喳喳的議論聲和一片片掌聲。而坐在後排的農工排、後勤排的男生們都耷拉著腦袋，不免被一種想吃葡萄又吃不著，自慚形穢的情緒籠罩著。好在開會的食堂點的油燈，黑乎乎地看不清楚，人們 的注意力都在“新秀”身上，誰會去 光顧“落魄者”呢。

雖未能上得機務，可心裏總是癢癢的。當農工們彎著腰費勁地收割時，瞧著東風自走式聯合收割機，駕 駛員高高在上，離地足有二、三米， 猶如軍艦在大海裏遊弋，那氣派誰不 羨慕？鐵牛-55膠輪拖拉機平時跑運 輸，開起來一陣風，少說得有40碼， 和汽車沒什麽兩樣。農工們地裏幹活 兒碰上拖拉機，就會央求駕駛員讓自己上去開一段過過癮。“東方紅”履帶式拖拉機就左右兩根操縱杆，操作相對簡單，被戲謔為“掛塊燒餅狗都會開”。因履帶的作用行走起來速度很慢，十分穩當，車裏也比較暖和， 轟隆轟隆作業時間長了容易打瞌睡。曾有駕駛員打夜班耕地時昏昏睡去，拖拉機偏向跑到隔壁連隊地號，或陷進水泡子裏的笑話。因此，當農工們手癢癢的時候，駕駛員瞅著當官的不在，也就樂得做個人情，自己趁機眯糊一小覺。

其實人生的路不止一條，關鍵是幹什麽就要努力去幹好，不要這山望著那山高，到頭來啥也不是。我一直在被認為是最苦最累最底層的農工排積極努力地幹，甘吃苦中苦，得到大家的首肯，半年當了班長，一年半時當了排長，學會了不少農業知識，也悟出了一些帶兵之道，四年半後提任連指導員。艱苦的生活雖然消耗了我的健康，但是磨練了意誌，也學到了許多本領，經曆了不少在別的崗位經曆不到的事，奠定了人生的堅實基礎。我於1977年4月奉調到營部組建機械運輸連，工作中經常駕駛著解放牌卡車馳騁在遼闊的三江平原上，運送糧食、化肥、煤炭和磚瓦等，心中充滿天高 地遠的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