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ANDA的俘虜

我最愛的麵包房兼蛋糕店,叫做DIANDA'S. 位於三藩教會區,滿是壁畫的熱鬧地方 生活是美味可口的蛋糕, 讓我好好品嚐
正文

訪問自己/蔡瀾

(2005-11-05 01:53:40) 下一個
訪問自己(關於香港) 問:世界給你走的七七八八,最喜歡的是什麽地方? 答:香港。 問:給你再多一個選擇呢? 答:香港。 問:來世想住的地方呢? 答:香港。 問:你不是香港土生土長的嘛。 答:已經來了三十年,超過四分之一世紀,也算是土生土長的了。 問:香港近年經濟低迷,大眾唉聲歎氣,你還是喜歡香港? 答:在經濟最高峰的時候說愛上它沒什麽意思,當今最壞還是喜歡的話,是真心的。 問:舉一例子,說明為什麽你喜歡香港。 答:三天三夜都說不完,不止三天三夜,一千零一夜也說不完。 問:不要考慮,第一個進入你腦中的原因是什麽? 答:雲吞麵。 問:雲吞麵?雲吞麵到處都有呀,溫哥華也有,廣州也有。 答:每一檔都好吃嗎?到處都有得吃嗎? 問:…… 答:離開香港的人,想到香港,第一件事多是雲吞麵。 問:再隨便舉幾個例子吧。 答:在世界上任何一個都市之中,除了紐約你可以一天辦五件事的嗎,上下午辦公室也最少可以談成兩樁生意,早餐、中餐和晚餐,至少有三樁可能性。 問:但是有人不喜歡那種繁忙的。 答:說的對。這世上分兩種人,一種愛城市的,一種愛鄉下的。後者和香港無緣。 問:你在香港閑不下來,很可憐。 答:誰說我閑不下來,我當我住的公寓是山中,就是山中。你住在幽靜的溫哥華,但是你心中靜不下來,你就是住在吵鬧的城市裏麵了。 問:到底是石屎森林呀。 答:誰說的?如果你不怕遠,可以住汽車都不準行駛的長洲,其實距離市中心也不過是一小時左右,比起加州的交通,還是近的。 問:你們這個城市,到底有沒有文化呀? 答:說的對,我們在藝術上是很落後的。香港的文化,是錢的文化。香港有無窮的生機,遍地黃金。至少,對菲律賓和印尼的工人來說,錯不了。一來到,最低工資也是她們的黃金。 問:美國的工資也是黃金呀! 答:在美國,華人賺錢的機會,比香港多嗎? 問:錢不是文化呀! 答:誰說錢不是文化?錢能帶動很多東西,用錢堆積的娛樂事業,影響到全世界的華人社會。香港的電影,香港的電視劇,海外有誰不看,香港的流行歌曲在任何一個角落的卡拉OK都放送,大家都看香港人穿什麽衣服,他們就穿什麽衣服,誰說這不是一種文化? 問:九七之後,你們的言論自由少得很多! 答:你去當今華人社會看看,有哪一個可以整天公開批評政府的?美加也算有自由,但是寄人籬下,有多少力量? 問:這一方麵台灣比香港厲害呀! 答:這也說的對。但是畢竟香港有秩序,總不會在議會中吵架打架。如果和台灣相比,香港是一個比他們更國際化的都市。在語言上,在衣食住行上我們國際化得多。 問:上海的國際化不比香港差。 答:你以為香港會停在那裏被別人追上的嗎? 問:……但是,社會問題還是嚴重的呀,失業大軍越來越多。地產一天天地跌。 答:別忘記香港是從火中鍛煉出來的,經過五六十年代的窮困掙紮到今天。窮則變,變則通,香港的腦筋是世界華人之中最靈活的。再窮,也窮不過當年,香港人總會想辦法生存下去,不會餓死。目前的經濟低落是全球性的,不算是香港。這也好,給香港一個重新判斷自己價值的機會,別給九十年代的暴發戶心態衝昏。 問:九七之後,遊客減少,你有什麽宣揚的好主意? 答:旅遊局和我談過,問我日本旅客這方麵如何增加?我告訴他們香港最大的吸引力在她的步伐快,結果拍出動感之都一類的宣傳片,但不實際。九七之後的日本人憎CCP都不來了(這真是有夠扯,別的不講,去大連看看有多少日本人?整個東北現在多少韓國人?怎麽不說他們不恨CCP了?怎麽不說象香港那樣天天遊行,豈止是日本人不願意來?你有偏見可以,但拿這個偏見去指導你的行為,抱歉你還是會繼續錯下去),我們要講香港的好處,需要舉例子。我的宣傳片一開始有兩個畫麵,一半是香港的交通燈,一半是東京的。我們這邊劈劈啪啪轉了幾次,他們的還在紅黃綠。當年,我以為紐約的步伐最快,當今我們比紐約更快,別說東京了。另一點,我們要針對日本人重男輕女的心理。當日本女人在辦公室中還要倒茶給上司喝的時候,我們的辦公室全女班。一個社會的繁榮發達和進步,完全看男女的平等。我想,沒有一個地方比香港女人權力更大,紐約也好,上海也好,台灣也好,哪一個城市的部長級女人數目比得上香港?雖然,醜的居多。 訪問自己(關於身世) 問:你真會應付我們這群記者。 答:(笑)這話怎麽說? 問:我們來訪問之前,你就先問我們要問什麽題目。問吃的,你把寫過的那篇訪問自己關於吃的拿給我們;問到電影的,你也照辦。把我們的口都塞住了。 答:(笑)不是故意的,隻是常常碰到一些年輕的阿貓阿狗,編輯叫他們來訪問。他們對我的事一無所知,不肯收集資料,問的都是我回答過幾十次的。我不想重複,但是他們又沒的交差,隻好用這個方法了。自己又可以賺回點稿費,何樂不為?(笑)但是我會向他們說,如果在我自問自答的內容中沒有出現過的問題,我會很樂意回答的。 問:(抓住了痛腳)我今天要問的就是你沒有寫過的,關於你家裏的事。 答:(麵有難色)有些私隱,讓我保留一下好不好?象關於夫婦之間的事,我都不想公開。 問:好,那麽就談談你家人的,總可以吧? 答:行,你問吧。 問:你父親是怎樣的一個人? 答:我父親叫蔡文玄,外號石門,因為他老家有一個很大的石門。他是一個詩人,筆名柳北岸。他從大陸來南洋謀生,常望鄉,夢見北岸的柳樹。 問:你和令尊的關係好不好? 答:好的不得了。我十幾歲離家之後,就不斷地和他通信,一禮拜總有一兩封,幾十年下來,信紙堆積如山。一年之中總來我們那裏小住一兩個月,或者我回去新加坡看他。 問:你的一生,有沒有受過他的影響? 答:很大,在電影上,都是因為他而幹上那一行。他起初在家鄉是當老師的,後來受聘於邵仁枚邵逸夫兩兄弟,由大陸來新加坡發展電影事業,擔任的是發行和宣傳的工作。我對電影的愛好也是從小由環境培養出來的,那時家父也兼任電影院的經曆。我們家住在一家叫南天戲院的三樓,一走出來就看到銀幕,差不多每天都在看戲。我年輕作製片時不大提起是我父親的關係,長大了才懂得承認幹電影這行,完全是父親的功勞。 問:寫作方麵呢? 答:小時,父親從書局買一大堆書回來,由我們幾個孩子去打開包裹,看看我們伸手選的是怎麽樣的書。我喜歡看翻譯的,他就買了許多格林童話、天方夜譚、希臘神話等品種的書給我看。 問:令堂呢? 答:媽媽教書,來了南洋後當小學校長,做事意誌很堅決,這一方麵我很受她的影響。 問:兄弟姐妹呢? 答:我有一位大姐,叫蔡亮,因為生下來時哭聲嘹亮,媽媽忙著教育其他兒童時,由她負擔半個母親的責任,指導我和我弟弟的功課,我一直很感激她。後來她也學了母親,當了新加坡南洋女子中學的校長。那是一間名校,不容易考得進去的。她現在退休,活得快樂。 問:你是不是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弟弟? 答:唔,大哥叫蔡丹,小蔡亮一歲,因為出生的時候不足月,很小,小得像一顆仙丹,所以叫蔡丹。後來給人家笑說拿了菜單(蔡丹),提著菜籃(蔡瀾)去買菜。丹兄是我很尊敬的人,我們象朋友多過象兄弟。父親退休後在邵氏的職位就傳給了他,前幾年因糖尿病去世,我很傷心。 問:弟弟呢? 答:弟弟叫蔡萱,忘記問父親是什麽原因而取名了。他在新加坡電視台當監製多年,最近才退休。 問:至於第三代呢? 答:姐姐兩個兒子都是律師。哥哥一男一女,男的叫蔡寧,從小受家庭影響也要幹和電影有關的事,長大後學電腦住美國,以為自己和電影搭不上道,後來在電腦公司做事,派去做電影的特技,轉到華納,《蝙蝠俠》的電腦特技有份參加,還是和電影有關。女兒叫蔡芸,日本慶應大學畢業,做了家庭主婦。弟弟也一男一女,男的叫蔡曄,因為弟婦是日本人,家父說取日和華為名最適宜,曄字念成葉,蔡葉菜葉的也不好聽,大家都笑說我父親沒有文化。女兒叫蔡珊,已出來社會做事。 問:為什麽你們一家都是單名? 答:我父親說放榜的時候,考得上很容易看出,中間一格是空的嘛。當然,考不上,也很容易看出。 問:你已經寫了很多篇訪問自己,是不是有一天集成書,當成你的自傳。 答:自傳多數是騙人的,隻記自己的威風史。壞的、失敗的多數不提,從來沒有過自傳那麽虛偽的文章。我的訪問自己更不忠實,還自問自答,連問題也變成一種方便。回答的當然是笑話居多。人總有些理想,作不到的事想象自己已經做到,久而久之,假的事好象在現實生活中發生過。但是我答應你,在這一篇關於家世的訪問,盡量逼真,信不信由你。 訪問自己(關於做生意) 問:你又賣茶,又賣醬料,你算不算是一個生意人? 答:基本上,人人都是一個生意人。 問:你這話是怎麽說? 答:凡是牽涉到錢,就是生意。 問:作家和藝術家,就不是生意人。 答:作家賣稿、藝術家賣字、賣畫、賣雕塑,也是生意。我的篆刻老師馮康侯先生,生前告訴我,他開書畫展的時候,和過年在維園開檔子賣花差不多。他說有時來個買家,還要向他解釋這是精心作品,和這種水仙有多香,道理完全相同。 問:做生意有樂趣嗎? 答:(笑)賺到錢就有。 問:為什麽古人那麽不喜歡生意人? 答:曆史靠文字記載,寫東西的人多數撈不到錢,所以看到富有的人就眼紅,罵他們俗氣了。其實生意人也有些很有學問,象揚州八怪受重視,完全是因為鹽商買他們的字畫吹捧而引起的。 問:你從前為什麽沒有做過什麽小買賣? 答:從前在大電影公司做事,對做生意不感興趣。因為薪水很高,高到我認為不是工字不出頭,有很多做生意的朋友叫我投資,我都付之一笑。第一,我受書本影響,認為做生意不是很清高。第二,我小時候常聽到長輩說,做了生意,被人吃掉,所以對做生意有點戒心。第三,也是最大原因,是我不會,做生意,是一門很高深的學問。 問:後來為什麽做了? 答:完全是為了茶。 問:茶? 答:有一個上司的朋友,開了一間新派茶行,知道我會喝茶,就叫我去給意見。我說賣的龍井鐵觀音之類,都是別人的東西,要有一種自己的茶,才是品味。 問:什麽是自己的茶? 答:這個人也這麽問。我說味道和做法和別人不一樣的,就是自己的。舉一個例,台灣人喝普洱,因為是全發酵,放久了,有陣黴味,如果加玫瑰花就可以解掉。普洱本身消脂肪,就噴上解酒的藥,又好喝又有功效,就可以當自己的茶。 問:這方法不錯,後來呢? 答:後來這個開茶行的人認為這個主意太賤了。我氣起來,就自己當成商品賣,結果開始了我的生意生涯。 問:賺到錢嗎? 答:不賺到錢我怎麽會想做其它生意? 問:那麽從前勸你投資的朋友有沒有笑你? 答:他們當然笑我。做了生意之後,我對生意這兩個字有新的解釋,我說生意者,生之意識也。活生生的主意,多麽厲害? 問:那麽奸商呢? 答:做生意不是用槍指著你的。商者,商量也,願者上鉤,和你商量之後才奸你的。 問:香港的社會,都崇拜商人,你認為是好現象嗎? 答:崇拜的都是成功的商人。那些失敗的,為什麽不借鏡?資本社會之中,人人都在做生意。打的仗,也是經濟戰,不傷人命,比較文明。崇拜商人,沒什麽不好,欣賞他們,層次較高。 問:你認為香港成功的商人,值得我們學習? 答:學習他們的奮鬥,但是不應該學習他們的生活方式。海外的成功商人,在致富的過程之中,也得到文化。所以紐約的很多猶太商人,家裏都有些名畫,或者他們也會搞些環保活動。香港的,最多是遊艇多少尺,私人飛機直升機也舍不得買。 問:當今做一個成功的商人,有什麽走向? 答:最流行的是捐錢了。西方由蓋茨帶頭,捐了很多。香港的邵爵士捐的比蓋茨早,有二十多億。美國人對過去商人的評價是:加奈基一生捐出許多歌劇院等文化事業,他是值得後人尊敬。而佐斯一毛不拔,雖然幾百億身家,也讓後人看不起了。反正是帶不走的,不如捐掉。 問:你會把錢捐掉嗎? 答:等我賺多一些,大家都這麽說,不過我想我一定會。 問:你算是一個成功的商人嗎? 答:不算。也永遠做不了。成功的商人,在過程中會有些出賣同伴的事,是什麽,隻有他們自己知道。我下不了手,所以做不了成功的商人。 問:那你還做來幹什麽? 答:做來證明自己的想法沒有錯呀! 問:那麽失敗了怎麽辦? 答:所做的投資,都是我的經濟許可的數目,不會傷到老本。我這個年齡,已超過了冒險的階段,年輕人就可以試試看。我不能試,我一定要看準,雖然這麽說,還是看得不準的例子比較多。 問:這簡直不是在做生意嘛! 答:講的對,我不是在做生意,我是在玩生意。 訪問自己(關於道德和原則) 問:你是不是一個很守道德的人? 答:哪一個時候的道德? 問:你這句話什麽意思? 答:道德隨著時間而改變,遵守舊道德觀念,死定。 問:什麽叫新?什麽叫舊? 答:從前的女子,丈夫先走了,守寡是美德。現在的女人,老公死了,你看她孤苦伶仃,就叫她再去找一個,要是你活在舊時代,你是一個勸人敗壞道德的人。 問:…… 答:還有,從前的人,叫年輕人不可以打飛機,說什麽一滴精一滴血,嚇得他們臉都青掉,還以為自己打飛機打出來的。現在的醫生或看八卦雜誌,都說手淫是正當的,不要打太多就是。 問:那麽婚外情呢? 答:更是笑話了,在七八十年前,我祖父那一代,一見人才不問“你吃飽了沒有”那麽寒酸。那時候的人,一見麵就問:你有多少個姨太太?什麽?才一個?那才是更寒酸了。你如果遵守以前的道德水準,有四個老婆也行,你現在也是死定的。 問:那麽女人的婚外情呢? 答:從前要浸豬籠,現在沒事。男女平等,男的許可的話,女的也應該沒罪。隻要不讓對方知道,就是了。 問:社會風俗的敗壞呢? 答:你一個人的力量,能改變整個社會嗎? 問:至少要守回自己的本分呀。 答:說的對,管他人幹什麽? 問:同性戀呢? 答:中國自古以來,就有斷袖之癖的文字記載,不是現在才流行的。以當年的道德水準,可以被接受,我們還在反對些什麽? 問:偷人老婆呢? 答:自己的老婆不能滿足她,被人偷掉,是天公地道的事,和偷人家老公,是一樣的。 問:離婚後的子女問題呢? 答:我們的社會,愈來愈象美國。在美國,一班同學中,隻有你一個父母不離婚的,才受歧視。 問:孝順父母呢? 答:啊,你問到重點了。但是,這不是道德的問題,這是原則,供養你長大的人,你孝順他們,是不是應該的?不必回答吧! 問:做人,是不是應該有原則? 答:道德水準已經不可靠了,隻有原則,是個不變的目標。是的,做人應該有原則。 問:原則會不會因為時間而改變? 答:不會。 問:你算是一個很有原則的人嗎? 答:你算是一個很有原則的人。 問:你有什麽原則? 答:孝順不在話下,我很守時。 問:別人不守時呢? 答:那是他的事。 問:約了人,你老等,不生氣嗎? 答:我不在乎等人,所以約會多數是約在辦公室。象你這次訪問遲到了,我可以做別的事。 問:(有點羞恥)如果約在咖啡室呢? 答:(注視對方)那要看等什麽人了。美女的話,可以多等一會兒。 問:(更羞恥,轉話題)對人好,是不是原則? 答:是的,先對人好,人家對你不好,就原諒他,但是,也要遠離他。 問:遵守原則,會不會處處吃虧? 答:吃虧。也要看你怎麽看吃虧。不當成吃虧,就不吃虧了,要放棄原則很容易。我父親教我的一些原則,我都死守著,象對人要有禮貌,象借了東西要還,象別無故騷擾人家…… 問:你答應過的事,一定要做到?原則上,你是不是一個守信用的人? 答:我是。有時承諾的事現在作不到,但是會一直掛在心上,等有機會,就完成它。 問:婚姻是不是一種承諾? 答:是的。所以我不讚成離婚。當年自己答應過,不應該後悔。除非,對方已經完全變了一個人。對這個陌生人,你沒有承諾過任何事。 問:你說過原則是不會變的! 答:原則沒有變,是人在變。 問:你這麽說,等於沒有原則嘛! 答:曾經有位長者,做事因為對方變而自己變。我問他:你做人到底有沒有原則? 問:他怎麽回答你? 答:他說:沒有原則,是我的原則。 訪問自己(關於金錢) 問:金錢,重要嗎? 答:哈哈哈哈(幹笑四聲)! 問:香港,是不是一個以金錢掛帥的社會? 答:英國大班的後代,來到維多利亞港,聞了一聞,問他手下道:“這是什麽味道?”他的華人同事回答:“這是金錢的味道。”香港,是個錢港。 問:道德,是不是比金錢重要? 答:在香港,有二重、三重或四重的標準。有錢的人,娶五個老婆,公開的,沒人反對。象那位賭王,整天有他三姨太四姨太的消息,大家都接受。象那位叫什麽卿的女士,兒女成群,男友照樣換了一個又一個,沒有人罵她淫賤。身邊多幾個女人,被人罵鹹濕佬,是因為這個人,錢不夠多。 問:那麽香港是一個笑貧不笑娼的社會? 答:貧也笑,娼也笑,香港人就是那麽賤。 問:高地價政策崩潰之前,有層樓的人都是百萬富翁。當今大家都變成負資產了。 答:小部分罷了,買來自己住,變成負資產,是可憐的。買多一家來炒,變成負資產,就不值得同情了。這象買股票一樣,願賭服輸,怎麽救他們呢? 問:那麽大部分的香港人還是有錢的? 答:有,銀行的存款,加起來還是數千億。大部分的香港人花錢還是花的起,看花得值不值得而已。當今景氣不好,大家省一點,是香港人的應變能力。 問:你認為香港還是有前途的嗎? 答:日本人經濟一衰退,就是十幾年,大家也還不是過得好好的嗎?香港也遇過好景的時代,都存了點錢。日本人現在一直在吃老本,十幾年沒吃完,我們也在吃老本,才幾年罷了,呱呱叫幹什麽? 問:失業大軍每天在增加, 答:失業多的五六十年代香港,當年熬了過來,香港人生存力多強!比起當年,現在的算得了什麽! 問:你沒擔心過? 答:窮則變,變則通。做無牌小販也好,做看更也好。不想做,是嫌錢賺得不夠多。現在幾塊錢就能吃一餐飽的。花園街上的衣服,也是幾塊錢一件。香港地,很少餓死人,也沒聽過有人凍死。 問:你自己算是有錢嗎? 答:那就要看“有錢”的定義是什麽了!我隻能說夠用罷了。我的賺錢本領沒有我花錢本領高,買幾件看得上的古玩,足夠令我傾家蕩產。 問:你還沒回答我,你重不重視金錢? 答:年輕時被中國書籍害了,認為錢不重要,要有情有義,有些賺錢的生意,給我我也不想做。年紀大了,才知道錢有多好,但是太遲。現在什麽錢都賺,連廣告也接來拍。這麽老了,還要拋頭露麵,犧牲色相,真丟人! 問:你有沒有算過你有多少錢? 答:真正有錢的人,才不知道他有多少錢。我當然算過,但不是一個很清楚的數目字,總之不多,剛才也說了,夠用罷了。 問:可不可以準確去為錢下一個定義? 答:錢,是好的,但是不能看得太重,當他是奴隸來使用。我從來不用錢包,把鈔票往後褲袋一塞就是,有時會丟掉了一些,也不可惜。因為塞在褲袋的錢,加起來也沒多少。 問:這是不是和你沒有子女有關係? 答:你說到了問題的結晶,是的,我的朋友。存錢都是以存給子女為借口,有了下一代,對金錢的看法,和沒有的,完全兩樣。至今,我沒有後悔過。 問:怕不怕有一天,忽然一點錢也沒有? 答:永遠有這個陰影存在。社會製度健全,就沒這種擔憂。像日本人,老人福利做得很好,看病不要錢,退休金也夠養活餘年,但是要靠福利。人一定要活得愉快。活得不愉快,不如別活下去,我一向主張要活,就要活得一天比一天好! 問:你有錢,才說這種風涼話。 答:我不知道說過多少次,這和金錢不能相提並論,活得一天比一天更好,是看你活得充實不充實。學多一樣東西,就充實多一點。記一記路旁的樹,叫什麽名字,是不要錢的。記多了就成專家,成專家就能賺錢。 問:我完全聽不進去,看你有一天,真正窮了,你能幹些什麽? 答:到路邊去替人家揮春呀! 問:字也要寫得象樣才行! 答:之前你就要學呀,學書法花得你幾多錢?學了生活就充實。生活充實,人就有信心。學多幾樣,每一樣都是賺錢工具,不要等到靠它吃飽才去學。 問:有了錢,你會不會包二奶? 答:我的錢,不夠包二奶。要是夠的話,就不叫二奶了。 問:那叫什麽? 答:叫紅顏知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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