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岸邊的風光
人生經曆
作者：阿強
第二天，李章還是乘坐帶娣的擺渡船，兩人相互一個微笑，看似往常一樣，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那樣。其實，這個時候，李章很想知道，帶娣到底有沒有答應嫁給波仔，但又沒有勇氣去問帶娣。
這段時間裏，李章表麵上裝著若無其事，而內心卻很失落，他怎麽都放不下帶娣，隻是他不會輕易表露出來。
過了些日子，一個熟悉的渡客告訴李章：“波仔還在追求帶娣，帶娣就是不答應。我看得出來，帶娣喜歡的是你，而不是波仔。”
李章急忙問那渡客：“帶娣真的沒有答應嫁給波仔？帶娣真的是喜歡我？”
那渡客說：“我留意了很久，帶娣每當見到你，表情就特別舒暢，見不到你，就很失落。”
李章說：“是嗎？我怎麽沒感覺到？你不會是自己亂編的吧？”
那渡客說：“我怎麽會亂編。”
那渡客繼續說：“章仔，你也別裝了，我也留意到，當你見到帶娣，就特別不一樣。”
李章漲紅著臉：“哪裏有啊？”
那渡客說：“我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人，隻是我跟你這麽熟，才跟你說，我是過來人，我覺得，既然你喜歡帶娣，想娶她，怎麽這就放棄呢？波仔是追不到帶娣的。”
這時，李章好像突然明白過來。
李章鼓起勇氣，再次向帶娣求婚。
李章漲紅著臉，羞澀地對帶娣說：“帶娣，我想娶你，嫁給我好嗎？”
帶娣壓低以往的大嗓門，小聲地說：“婚姻是父母之命，要由父母做主，我們怎能自作主張？”
李章說：“是的，我回去就跟父母說，但我跟父母說之前，首先想知道你願意不願意。”
帶娣問：“你怎麽跟你父母說？”
李章說：“你先說，願不願意嫁給我？”
帶娣不回答，還是問：“你怎麽跟你父母說？”
李章繼續說：“帶娣，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帶娣沒有再說話，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李章沒想到，怎麽這麽輕鬆帶娣就答應了。
得到帶娣的回應，李章高興極了，但並沒有欣喜若狂地蹦跳起來，依然平靜地說：“帶娣，等我的好消息。”
李章說完，轉身小跑著趕回家去。
一回到家，李章還喘著氣就跟陳二說：“二媽，我要娶帶娣。”
陳二看到李章，漲紅著臉，額頭上布滿著汗珠。
陳二說：“章仔，看你滿頭大汗的，先擦擦汗，洗個臉再說。”
說著，陳二去天井露台的井給李章打了盆水，遞過毛巾。
這麽多年，陳二隻是一心一意照顧這個家，對外麵的事情，幾乎一無所知。她不知道李章說的帶娣是誰，但聽名字，她大概可以猜得到帶娣是什麽家庭出身。
李章在洗臉，陳二問：“章仔，你要娶的這個帶娣是什麽人？”
李章說：“就是碧江橫水渡的那個疍家女。”
陳二很震驚，李章怎麽喜歡上了個疍家女？李家現在在陳村鎮裏，也算得上是上等人家，有這麽多的生意，住著青磚大屋，豐衣足食，和靠撐擺渡船過日的疍家女，相差了好幾個等級。門不當，戶不對的，這樣的婚姻，恐怕是過不了家婆婆陳鳳這一關。
陳二對李章說：“你阿嫲是一家之主，你的婚姻大事，二媽做不了主。”
李章說：“我就是害怕阿嫲會極力反對，才先跟二媽說。”
陳二說：“醜媳婦總得見家翁，你是明白二媽的意思的。”
李章說：“我明白，但我不知道怎樣跟阿嫲阿爺說，還有我阿爸。還是你幫我說吧。”
陳二說：“你長大了，是個大男人，你自己的婚姻大事，你要自己去麵對。”
李章說：“但是，二媽，我怕阿嫲不同意，還是你幫我說吧。”
陳二說：“不是二媽不想幫你，而是你知道二媽的身份，我不是你的親媽，我說話不方便。”
李章說：“我一直都把你看作我的親媽。”
陳二說：“這個我知道，但是，我隻是李家的媳婦，你阿嫲才是一家之主。”確實，陳二還沒媳婦熬成婆，在李家還沒有說話的地位。
無奈，李章隻好自己跟祖父祖母說。
李章去見錦波和陳鳳，就說：“阿嫲，阿爺，我想 …”
陳鳳問李章：“章仔，你想什麽？”
李章還是說：“我想，我想，”
陳鳳說：“章仔，你到底怎麽啦？你想什麽？”
李章還是吞吞吐吐，不敢直說。
陳鳳說：“是店鋪的事？”
李章沒有回答。
陳鳳繼續說：“店鋪的事，我和你阿爺早就讓你全盤打理，你想怎麽做，自己拿主意就行了，不需要問阿嫲阿爺了。”
李章說：“不是店鋪的事。”
陳鳳說：“那是什麽事？你自己不能拿主意？你大個仔啦。”
粵語“大個仔”就是長大成人的意思。
李章漲紅著臉說：“我要結婚。”
錦波聽到孫子說要結婚，那可高興了。確實，李章已經二十二歲，不小了，這個年齡，錦波和開騰都已經當爸爸了，隻是李章這些年忙著打理店鋪的生意，錦波和陳鳳還沒給李章成家。
錦波說：“那好，章仔，你是到了該結婚的年齡了。”
陳鳳笑著說：“傻孫子，大個仔就要結婚，還害羞什麽？阿嫲這就去找個媒婆，找戶有名望的人家，給你娶個好媳婦。”
李章小聲說：“我想娶帶娣。”
陳鳳立刻從酸枝椅子上蹦起來，放下手中的茶杯，大聲說：“什麽，你要娶帶娣，碧江渡口那個搖橫水渡的疍家女？”
李章膽怯地說：“是的。”
陳鳳說：“近來我已有所聞，說我們家章仔喜歡上了碧江擺渡的疍家女，我以為是那些三姑六婆八卦說說笑，原來是真的。”
李章說：“阿嫲，阿爺，就讓我娶她吧。”
陳鳳把手一擺，說：“不行，那疍家女出身貧賤，還是個瘸腿的，怎麽能進我們李家的大門！”
李章沒再說下去，走出客廳，來到客廳旁的天井露台。陳二正在井邊洗衣服。
陳二問李章：“跟阿嫲阿爺說得怎麽樣？”
李章說：“二媽，阿嫲說帶娣別想進李家的大門。”
陳二說：“不是二媽也不幫你，你想想看，我們李家現在也算得上是上等人家，有多少有名望家庭的好姑娘想嫁入我們李家，你怎麽就喜歡上一個疍家女？”
李章說：“我就是喜歡帶娣，算命佬還說，帶娣將來生的全都是兒子，她能為我們李家開枝散葉。”
陳二說：“章仔啊，算命佬的話聽聽就算了，別完全當真，誰能擔保生男生女，難道別的女人就隻生女孩，生不了男孩？”
李章說：“不是這個意思，我是真的喜歡帶娣的。”
陳二說：“你還是別急，等你阿爸休假回來，好好跟你阿爸說，說不定你阿爸能幫你說話。”
李章去告訴帶娣，祖父祖母不同意，母親沒說話權，父親還在走水客在外，要等父親回來才能做決定。
帶娣說：“章仔，還是別跟父親說了，我明白這段婚姻是沒有結果的。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是真心的，隻是我命不好，沒有投胎一主好人家。”
李章說：“帶娣，別怨命，相信我，我一定會娶到你的。”
終於等到開騰休假回來，一場家庭衝突也隨之降臨這個平靜了多年的家。
（根據前輩敘述整理改編，未完待續。原創文章，請勿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