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我們不讓佟雅上台表演是一個誘因,佟雅的精神病情越來越嚴重,醫生必須給她加大藥量來控製情緒。
每次服了藥後,佟雅總說頭疼,身體不舒服,要在課堂上睡覺,我也隻能讓她睡。
羅密歐來說我:“你怎麽可以讓學生在課堂上睡覺?”
我告訴他:“佟雅服了藥後就說頭疼,那我能不讓她睡嗎?如果不行,那我就隻能送她到你的辦公室,讓你來看管她。”
羅密歐無言以對,想了一會兒才說:“這麽辦吧,告訴她的課外輔導員,讓課外輔導員和醫生溝通,看怎樣解決這個問題。”
我說:“那我就讓她的課外輔導員把她送到醫生那裏去吧。”
其實,醫生也無能為力,我懷疑,精神病藥的副作用會大於治療作用。
這幾個月佟雅都無法專心學習,很自然,也就沒有任何進步,考試也不及格。
不僅僅是考試不及格的問題,在課堂上,她還不斷有行為問題,不單是數學課,其它課也一樣。所有任課老師都向馬麗雲投訴佟雅上課不是睡覺,就是大聲講話,甚至高歌一曲,翩翩起舞。
佟雅被學校的操行管理員警告了很多次,她的名字被放在了不遵守紀律的“黑名單”當中,隨時都有被開除的可能。我覺得這對佟雅不公平,但學校按規章辦事也沒錯。
更麻煩的是,有不少男生投訴佟雅對他們性騷擾。我不知道具體怎樣個性騷擾法,但我也親眼看到過這樣一幕,我覺得也算不上是明顯的性騷擾,美國人對性騷擾的定義跟我們中國人的理解確實有很大的差異。
那是有一天,我的班來了一個新插班生,是個長得很帥氣的男生,高高大大,斯斯文文的樣子,看上去像個中國人,名叫吉米。我問吉米是不是中國人,他告訴我他是白人和菲律賓人的混血。
佟雅一見到吉米,就用中文問我:“這男生長得像不像個電影明星?”
我用中文回答她:“我沒感覺,就一個普通男生。”
作為老師,我不會公開評論一個學生的身材相貌,更不會去回答佟雅這樣的問題,免得我也被投訴對學生性騷擾。
佟雅去接近吉米,吉米總是很禮貌地回應她。很快,他們就似乎變得很熟絡。
過了幾天,佟雅問吉米:“我想你做我的男朋友,你長得很帥啊。”
吉米說:“很抱歉,我已經有女朋友了,我不能做你的男朋友。”
“是誰?”
“你不認識的,是我以前中學的同學,現在不是我們學校的。”
“你騙人,你根本就沒有女朋友。”
“我沒騙你,我確實有女朋友。”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找借口說你有女朋友。”
“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有女朋友,不是找借口。”
打這以後,我看到吉米總故意避開佟雅,即使佟雅要跟他說話,他都隻是“Yes”、“Yeah”、“Ah hah”、或“No”地應付一下。我覺得吉米是個正經禮貌的男孩,處理這類事情還挺老練得體的。
由於佟雅被投訴太多,包括上課時的行為和對幾個男生的性騷擾,馬麗雲就找了幾個任課老師一起,和佟雅交談,幫她分析為什麽她會被投訴,我也應邀參加了這次談話。
談到關於對男同學的性騷擾,馬麗雲問佟雅:“有好幾個男同學投訴你,你知道自己有什麽做得不妥當的嗎?”
佟雅一臉的委屈:“沒有啊,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馬麗雲說:“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交男朋友要懂得分寸,如果男生不接受你,你就不能總纏著人家,現在他們投訴你對他們性騷擾,我不得不找你談話。”
佟雅反問:“我沒纏他們,我隻是想和他們說說話,難道這也不對?”
馬麗雲跟佟雅解釋了很多,佟雅似乎不怎麽明白她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
無奈,最後馬麗雲隻好說:“好了,從今以後,你不可以跟任何一個男生說話,隻允許和女生說話,這個你總該聽明白了吧?”
佟雅還是不明白,她反問:“為什麽我不可以和男生說話?”
馬麗雲說:“因為你是個女生。”
佟雅還是不解地反問:“女生就不能和男生說話嗎?我看到每個女生都跟男生說話。”
馬麗雲說:“因為你不是每個女生,你是佟雅,別人不是佟雅。”
說著,佟雅“哇”的一聲大哭起來。馬麗雲馬上安撫她,但都沒用,佟雅一直在哭,使這談話沒法繼續下去。馬麗雲隻好叫其他老師回去,她自己繼續安撫佟雅。
之後,好幾天我都不見佟雅來上課。我從電腦去查一下佟雅的出勤情況,我發現佟雅已經退學,退學原因一欄顯示“病退”。我去問馬麗雲關於佟雅退學的事,馬麗雲告訴我,佟雅的精神病情非常嚴重,必須馬上入醫院治療,學校給她辦了退學手續,保留學位,她康複以後,可以馬上複學。
我突然想起那個中國學生告訴我,佟雅曾經是個童星的事,我在網上用“Google”和“百度”搜尋了一下。結果讓我很驚訝,原來,佟雅確實曾經是個在中國紅極一時的童星。她在十歲的時候,就拍了第一部很賣座的兒童電影,她是這部電影的女主角。之後,她拍過很多電影和電視劇,到過很多國家演出。據那些文章介紹,佟雅從小就接受嚴格的專業訓練,她聰明伶俐而且學習很刻苦,還沒成年就已經在戲劇學院畢業。我真沒想到,佟雅有過這麽輝煌的過去。我很後悔,當時我並知道這些,竟然連上台表演的一次機會都沒給她。
但從另外一個角度,我覺得中國的封閉式造星訓練,實在不可取。孩子在太小的時候,就被關起來接受嚴格甚至殘酷的訓練,與外麵的世界完全隔絕,使孩子從小就失去了應有的童真,更失去了與人交流的技能。孩子長大以後,一旦失去明星的光環,隻是個普通人的時候,就沒有正常生活的技能。一旦走進社會,就不知道怎樣生存,怎樣與人打交道,就像被關在籠子裏沒有自由的觀賞鳥,隻能供人觀賞,如果放回大自然重獲自由,就不能自己生存了。
佟雅的今天,我覺得她媽媽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父母在帶孩子移民之前,應該好好考慮這孩子能不能適應外國的生活,並非外國就是孩子的天堂。即使這孩子是個紅極一時的電影明星、歌星、或者體育明星,到了外麵,一切都要從頭開始,沒有人知道你的孩子過去的輝煌,也沒有人把你的孩子當明星看。父母要仔細衡量這孩子是否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和足夠的心理承受能力,去做一個沒人知曉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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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人還是很多D,一點沒錯。
謝謝
我幾乎沒有後勁了,謝謝你給我加油。
真的很感謝你的跟讀,我很開心有你的支持。
我也希望羅密歐的日子不會長,當然隻是希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