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生開始變得破罐破摔,不是曠課就是在課堂上睡覺,什麽也不想做,我也不去說他。我覺得,這個時候跟他說什麽都沒用,要給他時間,使他自己冷靜下來。
兩個星期以後,健生的情緒漸漸地平靜了很多,我才找他談話。
“現在該平靜下來了,是不是。”
他笑笑:“什麽事都沒有了,我早就已經把她忘記了。”
“你還小,談女朋友的事,要順其自然才行,不要那麽執著,對嗎?”
他認真地說:“其實,我對她是認真的,誰知道她隻是拿我當過橋板,就是為了我教她學英文,現在她會說會聽了,就不要我了。我外婆說,這就是過河拆橋的意思,我又學會了一句中文成語了。”
“你現在真的沒事了嗎?”
他拍拍胸口,理直氣壯地說:“國Sir,我健生男子漢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女人嘛,對她們不能太認真,看我媽,就知道女人是信不過的。”
“這些話不像是你自己想出來的,誰教你說的?”
他笑笑,抓抓頭:“嘿,是小龍教我的。我跟小龍說了我的事,小龍就這樣跟我說。”
“小龍現在怎樣了,他知不知道伊特曼被炒了魷魚?”
他說:“小龍現在還在發廊幫人理發,他說早知道會這樣,就不退學了。他還叫我千萬不要學他,一定要讀到畢業。”
“那伊琳呢?” 我趁機問他。
他露出尷尬的神情,臉有些紅,不好意思地說:“國Sir,你別笑我了,我當時是神智不清,亂說的,我怎麽會把她當女朋友呢?她隻是個大姐姐。”
他這麽一說,我全放心了,他終於想通了。實際上,他是一個頭腦簡單的孩子,隻是一時茅塞,走了極端,一覺醒來,也就沒事了。
沒多久,大概一個月以後,健生突然告訴我,他結婚了,老婆是個中國湖南來的留學生,二十三歲。
“你不是開玩笑吧?”我不相信。
他一本正經地說:“是真的,我都跟學生管理處說了,把我的婚姻狀況改為已婚。”
我還是不相信,我馬上打開電腦的學生資料庫,取出健生的資料。果然,婚姻狀況一欄顯示:已婚。
“你認識她多久了?”
他很自然的樣子:“認識一個星期就去登記結婚了。”
“你真的喜歡她嗎?她比你還大三歲。”
他天真的樣子:“什麽喜歡不喜歡,她願意跟我好就行了。”
“那你們打算住在哪裏,還住在你外婆那裏嗎?”
“我現在正在找房子租,國Sir,你覺得在哪裏租房子好?”
“看什麽價錢,有錢當然就找好區,錢不多,就隻能找差的區。”
“我每個月最多隻能付八百美元,你說八百美元能租好區還是壞區?” 他很坦白。
“普通吧,不算好也不算差。”我告訴他。
我肯定,這女孩並不是為了愛情,也不是為了有一個家,隻是想用健生的美國公民身份,拿到美國的綠卡。現在的女孩真夠實在的,為了一張綠卡,說嫁就嫁,不惜傷害別人。而健生,頭腦就是簡單,隻要有女孩說願意跟他好,他就相信愛情真的來到了。但我不想跟健生說這個,他們都已經領了結婚證,我現在說個不字也沒用,祝福他們吧,但願健生不是再一次被騙。
健生找了一個多月都沒找到他覺得合適的房子,現在的房租實在是太貴了,窮人真的住不起。
沒多久,健生來告訴我,他離婚了。我一點都不感到驚奇,我並沒有看好他這段婚姻。
“才多久,就離婚了?”
他一副瀟灑的樣子:“我老婆,不,是我前妻,她說我既沒房子住,又沒錢養家,她找到了一個有房有錢的男人,要跟我離了,跟那個男人去。”
“你怎麽跟小孩子玩過家家一樣,說結婚就結婚,說離婚就離婚?”
他不明白我說什麽:“什麽是過家家?”
“就是小孩子玩的結婚遊戲,男孩假扮新郎,女孩假扮新娘。”
“嗨,這樣的遊戲有什麽好玩?”
“你現在不就等同於玩這種遊戲嗎?”
他無可奈何地說:“我有什麽辦法,我又沒錢,她不跟我,我也認了,誰叫我是個窮光蛋。”
“離就離了吧,你現在應該好好讀好書,將來有了工作,才去想結婚的事吧。”
他很輕鬆地說:“我現在什麽都不想了,我參加了唐人街的舞獅隊,有時間就去練習,還給那些商戶舞獅,很好玩。”
“這就對了,這些活動才有意義,是不是?”
他天真地說:“下個星期日,我會在唐人街舞獅,到時候你也去看吧,給我鼓鼓掌也好啊。”
“一定,我一定去。”我肯定地說。
星期日那天,我特意去唐人街,等待舞獅隊的出現,就是為了給健生鼓鼓掌。直到中午時分,舞獅大隊人馬才興高采烈地敲鑼打鼓從遠處舞過來。我張望了很久,刻意地在隊伍中尋找,終於到尾聲的時候才看到健生。原來他隻是一個很不顯眼在尾聲時才出現的角色,走在隊伍的最後麵。但我還是感到很高興,甚至有點激動,這孩子總算開始走上正道了。我向他招手,給他鼓掌,他卻沒有看到我,一點反應都沒有。
第二天,他問我:“昨天你看到我了嗎?”
我故意不高興地說:“看到了,我向你招手,還為你鼓掌,你卻不理睬我,當我透明。”
他笑笑:“不好意思,我真的沒看到你。”
“你看不看見我都無所謂,我看見你就行了。”
過了幾天,他來找我,很緊張的樣子。
“又出什麽事了?”
他很神秘的樣子:“我昨天在唐人街打群架,被警察抓去警察局了,不過,兩個小時他們就把我放了出來。”
“你怎麽這麽糊塗,這種事你是絕對不可以參與的。”
他很後悔的樣子:“我現在知錯了。”
“你為什麽要參與打群架?”
他搖搖頭:“那些兄弟叫我去,我就去了,我都不知道因什麽事打架。”
“你再也不可以這樣糊裏糊塗的,你是個成年人了,做什麽事之前都要想一想前因後果。”
他很緊張的樣子:“學校會不會開除我?”
“如果警察報告給我們學校,那你就隻好卷包袱回家了,這是我們學校的規定,沒有人可以改變。但是如果警察沒有報告來,你就沒事。”
他很誠懇的樣子:“國Sir,你能不能幫幫我,跟蔡校長說說,別開除我。”
“我是想幫你,但學校的決定,我也改變不了,誰跟蔡校長說都沒用,看你的運氣吧。”
健生幾天都沒來上課,我去問他的課外輔導員,她跟我說,健生被開除了,警察把健生參與打群架被抓到警察局的事通報給了學校。
對這孩子,我算是仁至義盡。很遺憾,我是恨鐵不成鋼。但願他經曆過這些挫折之後,從中找到人生的方向,祝他好運吧。
原創作品,請勿轉載
有醫生證明,他倒不敢說你裝病。
所以隻有選擇離去。
沒用的,又不是羅密歐把你弄病的,是你自己病的。
哪止詭計多端,還臉皮厚,完全符合當官的三要素:心狠、手辣、臉皮厚。
醫生給病假,絕對是要用盡的,不能委屈了自己的身體。
要考慮換個環境。
身心疲憊啊,但看到學生有出色,又是另一種開心。
這小子不值得對他同情而自願能者多勞,而且已經超過負荷。 原來領導至少還給予精神鼓勵與誇獎,現在老師是在不高興的情況下過度工作。 這種人以己度人,都可能認為你的病是裝的。
或者幹脆換一間好學校?總覺得郭老師教正常學生會更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