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岸邊的風光
人生經曆
每隔一個星期五的下午兩點半鍾，是學生領取零用錢的時間。錢是在學校大禮堂發放的。學校規定，所有老師都必須到大禮堂去守候，直到發放工作結束為止。我曾經懷疑是不是學校怕光天化日也有人打劫，光靠日常的保安人員還不夠，老師也得參加守護，全民皆兵地築起銅牆鐵壁。後來我才明白，學校是為了讓老師們在一周的工作結束之前，互相交流心得，相關的老師也有機會溝通，甚至還可以互訴心聲；平時各部門的老師各有各的教學，沒有機會接觸。
這個星期五，是西雅圖在我們學校工作的最後一天。她也去了大禮堂，和大家相聚。
西雅圖跟我說：“我覺得依依不舍，很不想離開這些孩子。”
我說：“我也對你的離開感到依依不舍，你真的是一個好上司，我會永遠感謝你給予我的幫助。”
她說：“我很抱歉，我還沒為你們爭取到數學成績第一名的獎金。國老師，你的教學確實做得很好，我心裏很清楚。”
我說：“獎金的事我隻是說說而已，你也不必當真，你不要放在心上。”
她說：“你理應得到獎金的。”
我說：“別說這些了，我很明白，我應該謝謝你才是。”
學生都領了錢走了，我們四位老師，我、潘老師、約翰老師、安娜老媽媽，和西雅圖一起走回教學樓。
路上，潘老師問西雅圖：“我很冒昧想地問一下，能不能告訴我們你為什麽要辭職？”
西雅圖說：“我真不想說，無可奈何就是了。”
安娜老媽媽說：“你不說，我們都明白，還是不說好。”
西雅圖停止了腳步，我們不知不覺地在停車場的邊上圍成了一個圈，像在開會討論一樣。
西雅圖說：“以後你們有什麽問題或需要我幫助的，盡管打電話給我。你們都有我的手機號碼吧？”
我們都說有。
西雅圖繼續說：“特別以後羅密歐有什麽做得不妥當的，例如辦事不公之類的，你們都可以隨時告訴我。雖然我已經不幹了，但我還是有能力左右他的工作的，而且我仍然會與上麵總部保持聯係的。”
說話聽音，西雅圖的辭職應該與羅密歐有直接的關係。看來那些小道消息，也有很多真實的成分，並非空穴來風，童話故事。
西雅圖接著說：“可能你們一直都想知道朱麗葉為什麽被辭掉，現在我就告訴你們，就是她從來都不聽別人的意見，自以為是，其實她什麽都不懂。我曾經跟她說過，你不知道怎麽幹，沒當過領導，沒有經驗，這些不是個問題，我會幫助你的；但你不聽別人的建議，自以為是，自己幹自己的，還要搞小動作，就不能容忍了。我不知道羅密歐會不會學朱麗葉的樣子，但願我的擔心是多餘的，並希望他能吸取朱麗葉的教訓。”
我覺得，按常理，西雅圖應該跟我們這樣說：“我希望你們要配合新教務主任的工作，互相支持，共同把教學工作做好。”
西雅圖不但一字不提這個，反而把對羅密歐的不信任給挑明了，還把醜話也全盤托了出來。
這時，羅密歐正向我們走過來。
我們都停止了說話，隨即特意向他打招呼，我還向他敬個禮，然後禮貌地祝賀他成為新的教務主任。
他走到我們跟前，強作自然地說：“我不是故意想聽你們說話的，我隻是無意經過這裏，你們說了些什麽，我一句都沒聽到啊。”
實際上，誰都看得出他一臉的尷尬。我覺得，這羅密歐聽到我們說什麽又怎麽了，難道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你自己心裏有鬼？
西雅圖笑著說：“我們隻是隨便談談道別的話，也邀請你加入我們的交談。”
他趕緊擺擺手說：“不了，我還有事要忙，你們談吧。”
說完，他就急忙離開，匆匆走進了教學樓。
看到羅密歐消失後，西雅圖說：“我們還是繼續我們剛才的話題吧。”
安娜老媽媽說：“這個羅密歐呀，我們別理他。”
西雅圖繼續說：“我已經對羅密歐把醜話說在了前麵。我告訴他，過去幾個月裏，在沒有教務主任的情況下，學生的平均成績依然保持在4.5以上，大大超過了勞工部規定的3.0 的要求，但如果在你羅密歐上任後，學生的成績反而持續下降，那就不是學生的問題，也不是老師的問題，是你這個教務主任的領導能力有問題。”
可能西雅圖非常後悔沒趁裁員的機會把羅密歐裁掉，終於養虎為患。
我們問西雅圖今後有什麽打算，她說：“上麵總部邀請我去當總部的教學質量部主任，但我考慮到我的幾個孩子還小，需要照顧，還沒有作出最後決定。”
最後，她說：“我不得不對你們說聲再見，希望我們在這裏並不是最後的道別，以後還有機會合作的。”
西雅圖還要去各個部門向大家道別，我們就一一跟西雅圖握個手，最後說聲再見。然後，我們都各自回到自己的課室，繼續寫完這個星期給每個學生的周評語和準備下個星期的課程。
星期一回到學校，我竟然看見西雅圖仍來上班。
我一陣高興：“你改變主意了嗎？我希望這是真的。”
西雅圖很平靜：“我沒有機會改變主意了，我是回來培訓羅密歐的。”
我真想她能改變主意：“你能不能不走，我真心希望你留下，就像幾年前我想回去當電腦工程師而你勸我留下那樣。”
她說：“事實已經發生了，就不能改變了。”
原來，羅密歐上任了兩個星期，工作依然沒有展開，就像老鼠拉龜那樣，不知該從哪裏下手。應該是上頭總部知道了這種情況，他們邀請西雅圖多留兩個星期，再專職培訓羅密歐兩個星期。
確實，羅密歐需要培訓，他除了沒有經驗，更主要的是他沒有肥仔主任那種果斷氣質，也沒有肥仔主任的從容和幽默，他隻會耍小聰明加上一肚子的壞水。
安娜老媽媽悄悄跟我說：“兩個年輕的教務主任，是完全不同的類型，荷西為人正直，心地善良有魄力，而羅密歐心術不正，不擇手段還臉皮厚。你信不信？很快你就會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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