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討會開了三天。
第一天,總部要求每位參加研討會的老師首先做一次數學考試。考試的題目就是我們學生平時考試的其中一份試卷,學生考試的規定時間為七十四分鍾。
盡管我從來都沒見過學生考試的試題,學生的考題是要對老師保密的,可能是為了防止老師幫助學生作弊吧,但是對於這樣容易的題目,我隻用了十五分鍾就交了卷。這使在場的所有老師都感到非常驚訝,一個個給我投來異樣的目光。我覺得,如果我現在不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而是個十歲八歲的小孩,他們肯定會認定我是個超級神童。說真的,在我十歲的時候,我也絕對有能力在十五分鍾內完成這樣容易的考試。
接著,朱麗葉和羅密歐也都在二十五分鍾內交了卷。我們學校三位老師鶴立雞群的表現,在眾多老師麵前真是出盡了風頭。
其他學校大部分的老師,竟然用了超過一個小時的時間來完成這麽簡單的試題,甚至時間到了,還有相當一部份老師還沒有做完所有的試題。
主持考試的老師馬上叫人把試卷評閱好。結果出來,使我非常驚訝,如果按美國常規的考試規則,正確率70% 為及格,那這次考試就隻有58% 的老師達到及格,而且竟然有30% 的老師做題正確率在50% 以下。
按我在中國當老師時公認的標準,老師完成考試題所需要的時間,應該是學生所需時間的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之間。如果老師用的時間太短,說明考試題太容易了;如果老師用的時間超過學生所需時間的一半,說明考試題太難或者老師本身專業水平太低。
通過這次考試,我可以得出一個結論,盡管不算準確,但我覺得還是相當靠譜的,就是美國職業中學的數學老師起碼有三分之一是不及格的,甚至有相當一部分根本就不合符資格當數學老師。
考過試後,教學研討會才正式開始。第一個討論主題是關於分數的教學。
主持老師給每位老師發一套分數運算的題目,要求老師們先完成,然後再討論。十來分鍾的時間,我就把全部題目都做好了,這些題目確實是非常簡單。
我靜靜地坐在位置上等待。我看到坐在我旁邊的兩位老師,才做了幾道題。
坐在我左邊的是一位二十來歲的年輕白人女老師,斯文端莊,美麗動人。而坐在我右邊的是一位四十多歲的拉丁裔男老師,滿臉的胡子,看樣子一點都不像個老師,倒像個搞建築的裝修工人。
我看著他們做題。他們都知道我早就把題目做好了。他們也挺大方的,任由我看他們怎樣解題,一點都不遮遮掩掩,也不覺得難為情。
那女老師對我笑笑,說:“我的名字叫珍妮,來自某某學校,你怎麽這麽快就做完了?”
我禮貌地笑笑,說:“我叫國,來自某某學校。”
我覺得他們這也太離譜了,還當數學老師?我教的學生做題都比他們快。我留意到他們做的題,有好幾道題都做錯了。我沒有說出來,我不想他們認為我自以為了不起,對他們指手劃腳,我怕傷了他們的自尊。
珍妮倒落落大方地問我:“這道題怎麽解?分子分母的數字都這麽大,沒有計算器,真不容易算出來啊。”
我告訴她:“不是這麽算的,要把分數簡化了才容易算,你用這麽大的數來找公分母,當然不容易了。”
於是,我告訴她怎樣把運算簡化。她聽了頻頻說“是”,還對我讚揚一番說:“你們學校的數學老師水平真是高。”
那右邊的男老師問我:“我叫米高,來自某某學校,你能不能教教我怎樣找公分母,我一直都搞不清楚其中的要領。”
於是,我就告訴他最基本最簡單的方法。
他說:“我從來都沒見過這種方法,這麽簡單。你是在中國上中學的吧?是不是中國的數學方法都這麽簡單?”
我說:“我是在中國讀完大學很多年後才移民來美國的。我覺得中國和美國的數學思維是有些不同,各有各的特點吧,不能一概而論。我教學生的時候,我會把中國和美國的方法結合起來,取長補短。”
他說:“怪不得你做題做得這麽快。”
直到中午飯的時間,很多老師都還沒有做完那些數學題,主持老師隻好叫大家先去吃午飯,下午才開始討論。
午飯後回來,主持老師說:“我們不再等所有的老師都做完所有的題目,討論必須現在就開始。”
接著,主持老師提出了如何教學生計算分數的要領,並在白板上做了些例題。
但是,有不少老師問主持老師,能不能教教大家如何解這些題,剛才的解釋他們有些不大懂。主持老師隻好像教學生那樣,一步一步地每道題講解了一遍。
然後,主持老師叫大家說說對分數教學有什麽想法。
我們學校的朱麗葉是個最愛出風頭的人。她馬上就搶著發言,生怕落到了第二似的。她說得眉飛色舞,還走去白板前,圖數並茂地演示給大家看,儼然像個數學教育專家似的。
羅密歐也上去強調一下重點。
他們兩個一唱一和的,看來朱裏昂老師事先所猜想的,並不是純粹的開玩笑,還是有依據的。他們是想在大家麵前出風頭,好讓總部的人賞識他們。
珍妮對我說:“你上去說說吧,我覺得你的方法比他們兩個介紹的更好更簡單,很獨特,容易讓學生接受,應該加以推廣。”
我說:“等其他老師說完我再補充吧。”
由於朱麗葉發言占的時間太多,加上羅密歐配合她表演,其他學校的老師也提出了一些見解,以致於我一直都沒有機會發言,其實我也沒有打算要發言,時間就到了。主持老師宣布今天的研討會到此為止,明天繼續下一個討論的數學主題。
討論結束後,珍妮去告訴主持老師,說我教了她一個很獨特的方法,簡單易懂,應該加以推廣。
主持老師有點不大相信,覺得不大可能有更加簡單的方法。
他對珍妮說:“如果明天有時間,我會讓這位老師上來說說。如果時間安排不過來,就算了。各種方法應該是大同小異,本質是一樣的。我們還有其它的課題要討論。”
在回旅館的路上,珍妮跟我說:“主持老師不相信你解題的方法簡單獨特,你明天一定要找機會爭取上去說一說,我不是開玩笑的,我是認真的。”
我說:“我會考慮的,但問題是明天不再討論這個課題,要進入下一個討論題。”
她說:“我會幫你提醒他的。”
其實,我並沒有打算明天上去介紹我的計算方法。我覺得主持老師說得對,各種方法確實是大同小異,並沒有本質的區別,完全沒有必要討論來討論去的。我所用的方法也沒有必要加以推廣,各種方法都有其特點,應該由任課老師自己掌握。
我感到,今天的討論會,是一個毫無意義的討論會。整個討論,似乎一點都不符合數學教學研討會的定義,把它定義為數學老師基礎知識培訓班更為合適。大部分的老師,對所要討論的數學概念都沒搞清楚,還要主持老師一個步驟一個步驟地教他們如何運算,這怎麽去討論教學呢?所謂教學研討會,是應該討論給學生教學的目標是什麽、教到哪一個深度才合適、用多少課時、用什麽樣的教材、如何與學生所學的專業結合起來、考試要覆蓋的範圍,等等,而不是教老師如何計算,用什麽方法計算,甚至教數學老師如何找最小公分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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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雅圖鑄成大錯了?是不該讓那兩位去?LZ吊我胃口啊!請快出下文!
其實教'差生'更需要好老師,象郭老師一樣有耐心的好老師
有時覺得美式讚揚的挫折教育不夠,真遇到問題時很容易迷失自己,自暴自棄,昨天看電影走向荒野,女主角隻因母親去世就開始自毀(吸毒,濫交),大概是因為米國人很少有生存的壓力,隻是過得好與壞的區別,而中國人真正經曆過生存壓力的人,一般都比較有堅韌,不會放任由困難和問題壓垮自己
當然,無所謂好壞,人都是環境的產物,隻是中國人的生存能力和適應能力比較強,當然現在的年輕人可能和米國孩子們也沒啥區別了
這隻是個故事,不是學術研究,不能有太多的學術細節。
西雅圖鑄成大錯了。
很遺憾沒有更多的證書學習的描寫和評論!
祝賀你加入教師的行列。
可能是美國中學老師的薪水太低,沒有多少優秀人才願意幹這一行。
謝謝你的鼓勵
謝謝
謝謝你
我也即將進入中學數學教師行列,和你做同行。
另外,您的文筆樸實,自然,寫得真好!會繼續關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