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懶人花園:心暖意暖日子暖

(2021-03-30 09:26:50) 下一個

和老公Canadian Tire的苗圃意外地發現了三兩株矮化的溲疏品種,花朵是粉色的,可愛的星星狀,每株才8.99加元,很便宜。平時見到的溲疏多為白色花,或者花瓣的背麵略帶紅暈,眼前的奇特品種讓我們大為驚喜,趕緊掏錢買下了。

(罕見的粉花溲疏)

老公把溲疏種在前院,每日欣賞片刻,有時還喃喃自語:“這麽美的花,為什麽叫‘溲疏’這個怪名字?”

這也是原先令我大惑不解的問題全世界有60多種溲疏屬灌木,五十多種分布在中國和日本,花瓣五枚,也有複瓣品種,花朵排列成圓錐花序、傘房花序、聚傘花序或總狀花序,可中國的文人似乎十分吝嗇對它們的讚美。溲疏大多出現在古代的藥書裏,“溲”意為尿,“疏”為疏導順暢,“溲疏”的意思為利尿,表明溲疏的根、葉、果均可入藥。

此花在日本被稱為“空木”,取其小枝中空紅褐色,別稱有卯の花(因在卯月即農曆四月開花)、雪見草、夏雪草(因花色雪白)、垣見草。日本平安時代的女作家清少納言的隨筆散文集《枕草子》裏提到了此花,周作人翻譯成“水晶花”。她說:“水晶花的品格比較低下,沒有什麽可取, 但開著的時節很是好玩兒, 而且聽說有子規躲在樹蔭裏麵,所以很有意思。”

溲疏多見於山穀、路邊、岩縫及丘陵低山灌叢中,不擇土壤,不怕日頭暴曬,也可以在樹蔭下生長得好好的,而且耐寒,春末至初夏一樹的花,在女作家的眼裏是平凡的、不足可取的,不過也有幾分意趣。

直到十八世紀,溲疏的園藝價值才被歐洲人挖掘出來。荷蘭律師兼植物發燒友Johan van der Deutz在日本的一次植物探尋之旅中發現了溲疏,溲疏屬便以“Deutzia”命名,十九世紀成為風靡歐美的園藝花。

沒有被古人歌詠過或許是件好事,我的思維可以不拘一格,行文如天馬行空,在溫村遇見的各種溲疏都被我比擬成自己喜歡的各種形象。

比如,兒子的校園門口種了一排冰生溲疏(Deutiza Gracilis),枝條多而柔軟,萬千朵白色星狀小花極其茂盛,幾乎覆蓋了半球形的樹冠。我一直喜歡星星花,它們一定是穿越了浩瀚宇宙,然後散落在草叢樹叢中的吧?或者,是地上的花木向往遙遠的天界,努力把自己長成星星的模樣?天上的星星有不同的顏色,其顏色與表麵的溫度有關,所以地上的星星花也呈現出不同的色彩。星星的溫度越高,它發出的光線中藍光的成分就越多,看上去這顆星就呈藍色;如果這顆星的溫度很低,那它發出來的光線中紅光的成分多,看上去它就是一顆紅顏色的星星了。我們可以根據星星的顏色,來估計一顆恒星的表麵 溫度大約是多少。藍色星星的溫度是五萬度左右 , 藍白色是兩萬度左右 , 白色是一萬度左右 , 淺黃色是七千度左右 , 黃色是五千五百度左右(太陽) ,橙色是四千五百度作左右, 紅色是三千度左右 。

(冰生溲疏)

以此類推,白色的星星花表麵看起來高冷,其實內心蘊藏著濃烈的感情,超過了外表熱烈的紅色星星花。

這不禁讓我想起俄羅斯美女,受傳統的東正教文化影響,她們的性格較為保守,大多神情嚴肅,舉止高雅。初次接觸,有拒人以千裏之外的感覺,遠不如西班牙姑娘那般熱情奔 放,讓你有與她共舞的衝動。可我從俄羅斯的文學作品中,見識了安娜的狂野,馬斯諾娃的哀愁,娜塔莎的純真、哀愁與發自內心的懺悔......俄羅斯女人內心之豐富強大,加上獨有的美貌,她們的魅力攝人心魄。

如果用一種花來形容俄羅斯美女,冰生溲疏最合適不過了。

還有,這裏常見的白花重瓣溲疏是男人中的“名士花”。它們可以長到三米多高,數十朵蓮狀花井然有序地湊在一起,似一把朝天舉起的塑料刷,透出一股硬質的陽剛氣。它們的雅致細膩兼容幾許桀驁孤高,讓我想到了梁羽生筆下的白衣俠客。梁羽生的創作風格與金庸大不相同。金庸喜歡長篇敘述屌絲逆襲的勵誌故事,郭靖、令狐衝、楊過等無不是身經百劫後破繭成蝶的。而梁羽生筆下的俠客愛穿白衣,大多甫登場便是人中龍鳳,文武兼備瀟灑風流。主人公大都有著顯赫且複雜的身世與很深的學識修養。他將中國傳統意義上的“儒生”作為武俠小說的主角,開創了武俠小說發展史上的新天地。從此,知識分子的亦哭、亦笑、亦張狂的性格,複雜深邃的思想和遠大追求,在梁老細膩生動的文字間慢慢推展開來,情節波瀾壯闊。

(白衣重瓣溲疏)

我最摯愛的《萍蹤俠影》裏的張丹楓,唱著“哪知卉木無情物,歎盡長江萬古愁”,在煙波浩渺的太湖中央決然隱去。李逸的一生,付與一首《黍離》: 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行邁靡靡,中心搖搖。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我眼前的這株白花重瓣溲疏,不知最終歸落何處?

其他品種的溲疏卻選擇了平實的生活,因為它們深知,懸崖上展覽的,舞台上演繹的,無不是轟轟烈烈波瀾迭起的短暫的愛情。它們情願保持閑淡的本色,守在熟悉的風景身邊,任風吹過耳畔,捎來黃鸝的婉轉。有的小花纖秀如可愛的女人,花瓣薄薄的素素的,體內散出一種暖香,漫過我的眼。有的溲疏品種隨便撿一個角落,一襲和風,幾場春雨,就能茁壯成長成一棵兩米多高的灌木,在你不察覺的瞬間,開出明淨的小花,素懷幽幽。小花兒們簇簇擁擁地擠在一起,特地半掩著姣好的臉孔,不張揚,不耀眼,很樸素的模樣,像是鄉下人家的丫頭,幽著,野著,沒有城裏人嬌生慣養的毛病。它們是那種耐看的花,如細水長流的愛情。若是戀上了那個人,便相看兩不厭。它們率性生長著,不在乎沒有人將它們入畫入詩。

當我經過時,角落裏的溲疏笑著說:此刻陽光明媚,春末夏初的溫哥華沒有惱人的雨水,隻有漫天遍野的暖,心暖,意暖,日子暖,花草香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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