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人花園：北美農家樂

溫哥華的深秋是個很奇妙的季節，天氣溫暖的時候，往往陰雨連綿，滿地濕漉漉的落葉，讓你興味索然，呆在家裏哪兒都不想去。

好容易盼到了大晴天，卻是寒冷的，還刮著大風。因為氣溫驟降，清早起來，所有的草木表麵結著一層霜。這時的草地還是綠的，楓葉還未燃燒到最後一刻，秋霜將這些生動的綠色黃色和紅色凍結住了，凝成一副氣韻生動的油畫。

絕大多數的鮮花在此時已經凋零。我以為在街角的花壇裏隻能看到五彩繽紛的傲霜菊花，卻不曾想在靜靜校園的一角，發現了氣勢淩厲的“博愛”十大功勞 （Mahonia x media 'Charity'）。它有如一座兩三米高的綠色雕像立在那裏，誇張的藻狀葉沿著粗糙的莖輪狀生長。從十一月開始，枝條頂端出現大量柔軟的黃色花朵，花朵豌豆般大小，形似鈴蘭，散出淡淡的幽香。朵朵小花順著30厘米長的花序密集生長著，折射著令人愉悅的金絲雀黃色調，吸引著蜜蜂、蜂鳥和其它鳥類前來采蜜。

 

花兒相當抗凍，如果遇到長時間的低溫天氣，她們會將花瓣閉合了，待氣候稍稍回暖，馬上又重新打開。花期一直到次年的三四月才結束，接著是一串串醋栗大小的迷人藍黑色漿果，果實表麵有蠟質的白色塗層，從夏季一直掛到秋季，常常被誤認做“葡萄”。不過此“葡萄”又澀又苦，采摘後必須和大量的糖攪拌在一起，才能用來製蜜餞和烘培餡餅，還是留在枝頭做鳥兒們的美餐吧。

美加西海岸原生的十大功勞叫Oregon Grape (俄勒岡葡萄，Mahonia aquifolium)，生長在山林裏潮濕隱蔽的地方，一般不超過1.5米高，每年三月開花。比起亞洲的品種，俄勒岡葡萄的個頭不夠魁梧，花朵也不是最豔麗的。為了彌補這個缺憾，北美的園藝師華南十大功勞 （M. japonica）與阿裏山十大功勞（M. lomariiflia）的雜交，推出高大健碩且耐寒的博愛十大功勞。它是最早開花的十大功勞品種，高可達3米，冠幅3米，複葉長20-30厘米，一般 植在很顯眼的地方，與瑞香（Daphne odora），聖誕玫瑰（hellebores）， 耐寒仙客來（Cyclamen coum）等早春花卉混搭，將花園點綴得勃勃生機。

之所以叫“十大功勞”，是因為它的全株供藥用，滋陰強壯、清涼、解毒，根、莖、葉含小檗堿等生物堿，有很高的藥用價值。 國內的某些地方成片種植十大功勞，主要取它的藥用功能。周作人在他的《關於苦茶》的散文裏提到苦丁和十大功勞，也是從飲食和藥用角度出發的。其中一段如下：

一位友人因為記起吃苦茶的那句話，順便買了一包特種的茶葉拿來送我，這是我很熟的一個朋友，我感謝他的好意，可是這茶實在太苦，我終於沒有能夠多吃。 據朋友說這叫作苦丁茶。我去查書，隻在日本書上查到一點，雲係山茶科的常綠灌木，幹粗，葉亦大，長至三四寸，晚秋葉腋開白花，自生山地間，日本名曰唐茶 （Toch a），－－名龜甲茶，漢名皋蘆，亦雲苦丁。趙學敏《本草拾遺》卷六雲： “角刺茶，出徽州。土人二三月采茶時兼采十大功勞葉，俗名老鼠刺，葉曰苦丁，和勻同炒，焙成茶，貨與尼庵，轉售富家婦女，雲婦人服之終身不孕，為斷產第一 妙藥也。每斤銀八錢。”案十大功勞與老鼠刺均係五加皮樹的別名，屬於五加科，又是落葉灌木，雖亦有苦丁之名，可以製茶，似與上文所說不是一物，況且友人也 不說這茶喝了可以節育的......

開始書寫觀花劄記後，我發現小時候讀過的草藥書裏的許多中草藥，在北美竟然是常見的園林花木。在中國講究的是藥用價值和經濟價值，其觀賞價值卻在北美被發揚光大。比如“渾身是寶”的十大功勞在中國是成片植在林區的藥田裏的，城裏人一般見不到，而十大功勞卻是北美稀鬆平常的園林花木，它黃燦燦的花賦予寒冷的冬天一絲暖意。

這讓我想起同學間的區別。畢業後留在國內發展的同學們遇到了好年代，在創業的洪流或洶湧的股市中賺得盆滿缽滿，誌得意滿。他們呼朋引伴，觥籌交錯間指點江山，分享致富心得。

北美同學們的“財運”明顯差了很多，以打工族居多，扣完稅之後，工資所剩無幾。國內同學們津津樂道的話題，我們常常插不上嘴。但好在北美優美的自然環境和優渥的 社會保障製度養成了我們平和質樸的性格，我們也像西人看齊，開始講究生活品質了。於是微信圈曬的是自家的蘭花茉莉，還有後院的瓜果，一副北美“農家樂”作派。

不同的環境產生不同的觀念和話題。由各種差異和感觀組成的世界，充滿著很多情趣呢！

 

[雲之嵐]

在雲南喝過苦丁茶，在一個載歌載舞的吃火鍋的大餐廳，雲南的民族歌舞，還有敬酒的環節，大家都好開心，苦丁茶是放在一個大水壺裏和水一道煮出來的，可能是情緒比較高，我都沒喝出苦來，反倒覺得香甜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