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篇：3月17日 鳳凰城邂逅“傻乎乎”
一位曾經在亞利桑那州工作過的朋友看到我發來的鹿角仙人掌照片後，趕緊提醒我：“一定要注意觀察Saguaro喔！”
Saguaro是他最喜歡的仙人掌植物，俗稱“巨人柱仙人掌”，可以長到十幾米高，是受亞利桑那州保護的一種仙人掌。
我趕緊穀歌了一下，發現巨人柱仙人掌果然名副其實，有著巨人般高大的身軀。有的巨人是獨臂，有的巨人長著兩個以上的胳膊，這些胳膊胖胖的，高矮不一，大小不一。Saguaro的發音酷似“傻瓜囉”，朋友幹脆稱它“傻乎乎”。
離開石化森林後，我們一路驅車前往鳳凰城，盡管我一直留意著，但並沒有在沿途見到“傻乎乎”。
第二天在酒店吃早餐時，大學同窗阿春在微信群裏建議我拐到圖森，那裏的仙人掌舉世聞名，現在正是開花的季節。那個喜歡“傻乎乎”的朋友也曾提過，巨人柱國家公園（Saguaro National Park）就在圖森附近，是“傻乎乎”結伴而居的地方，它們漫山遍野矗立著，遠遠看著像是一群巨人站在山上。《格列佛遊記》裏虛構的巨人國好像是在海島上吧？英國是向海文化，所以巨人國靠海，如果作者喬納森曾經來過亞利桑那州，會不會將巨人國設在沙漠上呢？
可惜我們已經安排好了行程，隻能在鳳凰城待半天，然後爭取當夜回到洛杉磯，這次肯定去不了圖森了。為了滿足我的心願，妹妹提議說：“先去downtown看Saint Patrick's Day（聖帕特裏克節，愛爾蘭傳統節日）大遊行，然後去鳳凰城的沙漠植物園，那裏有很多仙人掌植物呢。“
鳳凰城的市政建設相當不錯，市中心很幹淨，那裏的獨立屋房前房後收拾得很幹淨，幾乎家家的花園裏都種著各種鮮花灌木和多肉植物。我見到了兒時熟悉的三角梅、羊蹄甲、夾竹桃、馬櫻丹等花木，再加上白天的氣溫高達二十多攝氏度，太陽曬在身上暖洋洋的，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仿佛回到了福建老家。
我的好幾個客戶大約在七八年前到鳳凰城買投資房。他們告訴我鳳凰城的房價不貴，十幾萬美金就可以買到一間比較像樣的獨立屋。不知這裏的房價漲了沒有？我是否應該考慮在這裏買房，退休後來安度晚年呢？
市中心正在熱熱鬧鬧地舉辦聖帕特裏克節大遊行，目光所及之處，幾乎所有的參與者都一身綠衣綠褲，戴著綠帽。遊行隊伍裏的車子和馬匹也披上了綠裝，樂鼓喧天歡聲笑語。盡管遊行的隊伍很長，圍觀群眾也很多，市中心的秩序仍是井井有條的。
我們隻在市中心呆了一小時就離開了，趕去植物園與“傻乎乎”赴會。在園外的停車場找車位時，我們再一次從四周吐露芳華的石炭酸灌木(creosote bush)、沙漠毒菊（brittlebush）、氣囊莢（bladder pod）和得克薩斯橄欖樹（texas olive）等植物身上感受到了熱烈妖嬈的春天氣氛。
（氣囊莢）
（石炭酸灌木）
（沙漠毒菊）
（德州橄欖）
一進園，撲入眼簾的是各種各樣造型奇異的仙人掌和其它沙漠植物。我終於見到了開花的絲蘭，白色的花聚成燭台狀，是要把天空燃燒得更明亮嗎？各種仙人掌不但花美，果實也很吸睛，形色俱佳，有的果實像金燦燦的菠蘿插在帶刺的“圓球”上，看得我哈喇子直流。之前在石化森林裏見過掛果的鹿角仙人掌（buckhorn cholla），這次總算不虛此行，在園中見到了花蕾和橘黃色的花，很欣喜。
（開花的絲蘭）
（頂端長著“菠蘿”的仙人球）
（鹿角仙人掌的花蕾和花）
終於，在一株墨西哥刺木旁，我遇見了一個憨態可掬的獨臂“傻乎乎”。網站上介紹，它要長到75歲，才會長出一隻胳膊。等另一隻胳膊長出時，它可能已經150歲了，有些“傻乎乎”可能終其一生都長不出胳膊，隻能做匕首狀直插雲霄了。“傻乎乎”的壽命很長，一般超過200歲，它們聳立在曠野裏，像守望愛情的衛士，那麽，誰是它們幸運的愛人呢？
我在園中轉了一圈，終於找到了幾株全身上下有好幾個小洞口的“傻乎乎”。正巧旁邊一位女工作人員向幾個遊客熱情地介紹“傻乎乎”，我趁機徹耳傾聽。原來這些洞口是鳥類巢穴的入口，本地的某些鳥類，如吉拉啄木鳥（Gila woodpeckers）、長尾巧織雀（purple martins）、家朱雀（house finches）和黃撲翅鴷（gilded flickers）常常在“傻乎乎”修長的身軀上做窩。像事先約定好的，吉拉啄木鳥將家安在仙人柱的中段，靠啄食仙人柱體內的幼蟲為生。它們的洞口很小，隻有五厘米寬。體型稍大的黃撲翅鴷住在仙人柱的上方，洞口較大。 盡管各種鳥類的洞口有大小的區別，巢穴內部卻是很深的，鳥爸爸鳥媽媽和幼雛住在一起。
造窩過程中鳥喙灼傷了“傻乎乎”的軟組織，“傻乎乎”的身軀趕緊分泌出一種類似樹脂的液體，將傷口木質化，相當於為鳥巢的四壁建了一個“防水層”。所以溫暖舒適的窩是“傻乎乎”和小鳥愛人之間分工合作的結果，小鳥負責鑿洞，“傻乎乎”負責建牆，一年後“防水層”大功告成，小鳥才搬進新居。
講究的黃撲翅鴷不滿足現狀，每年都要建新巢，棄置的舊巢被姬鴞（elf owls，世上最細小的貓頭鷹）、霸鶲(flycatchers)和蒙鳩（wrens）占領。
裴多菲曾經寫過一首詩：“我願意是荒林，在河流的兩岸，對一陣陣的狂風，勇敢地作戰……隻要我的愛人是一隻小鳥，在我的稠密的樹枝間做窠，鳴叫”，這是一種多麽偉大的承擔，多麽深沉的愛！“傻乎乎”雖然不是一棵樹，但擁有和樹一樣偉岸的身軀和犧牲精神。盡管被愛人們的利嘴一傷再傷，它們隻是默默的用“體液”將傷口四周保護起來，成一塊塊木質的永久的“痂”。如果有一天“傻乎乎”死了，新鮮的肉體腐爛掉，木質化的痂卻可以保留很久，形似靴子，故稱saguaro boot（巨人柱靴子）。
“傻乎乎”除了樂於奉獻，還喜歡秀恩愛。每年五六月份，白色的喇叭形大花開在莖頂附近的刺座上，之後結出紅色的果實，大約6-9厘米，果肉可食，素有“仙桃”之稱。人們從四麵八方趕來，除了瞻仰它們的愛情，還借助杆子或者其他工具收獲這種水果。美國土著甚至將果實釀酒，供他們在召喚暴雨的儀式上使用。 “傻乎乎“是沙漠的靈魂，其身材、重量，年齡都傲視群雄。
我的愛人也是一副傻乎乎的樣子，不小心眼不計較不嫉妒，永遠記得我的好，為了這份感情鞠躬盡瘁……
而我們的孩子們尚處於“兒童急走追黃蝶，飛入菜花無處尋”的階段，玩心大，對滿園的仙人掌不甚感興趣。他們專往五彩繽紛的野花區和香草區跑，去看斑斕的蝴蝶，然後拿手機拍下一組組“蝶戀花”的場麵……
附:
1） 植物園大門口的開紫花的豆科灌木，和開黃花的摩洛哥金雀花（moroccan broom）應該是近親。花兒散發出一股濃鬱的菠蘿香，讓你想起了幸福
2） Teddy bear cholla: 泰迪熊仙人掌
3） 墨西哥刺木（Ocotillo），不屬於仙人掌家族。幹旱季節葉子全部掉光，像一叢叢多刺的枯枝。春天時枝條長滿綠葉，枝條末端火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