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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西南陽光自駕遊及隨想(三)一路觀雲-從加州到大峽穀

(2018-03-28 08:40:21) 下一個

第三篇:3月12日 一路觀雲 - 從加州到大峽穀

一早起來,大兒忙不迭地在廚房裏煎蛋、然後布置餐桌、倒果汁,為我們備好了早餐。

這些家務全是外婆教給他的。外婆大概覺得自己的女兒不爭氣,辜負了她多年的栽培,於是將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

婚後我被老公剝奪了做家務的“樂趣”,因為他太了解我巨大的“破壞性”了。高一時我與他同班,物理老師領著全班同學上了三天的勞技課,每個學生分到一台萬用表和一個電烙鐵,必須各自組裝一台簡易收音機和一個報警器。我什麽也沒做成,還燒壞了三台萬用電表,最糟糕的是,其中一台萬用電表莫名其妙地爆炸了,實驗室裏一片騷亂。老師臉色鐵青,給了我全年段唯一的一個不及格。

爸爸收到成績單後窘得無地自容,念念叨叨了好幾遍:“我好歹是個優秀的機械工程師,怎麽會生了一個笨手笨腳的女兒呢?你們姐妹相差太遠啦,一個全年段第一,一個倒數第一,哎……”我的妹妹比我小兩歲,是她那個年段動手能力最強的學生,我倆包攬了勞技課的年段第一名和最後一名。

我嬉皮笑臉安慰老爸:“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就讓妹妹繼承你的衣缽好了,我做自己擅長的事吧。”

老公當年見我差點“毀”了一個實驗室,生怕我一不小心也把整個家燒了,於是不準我碰所有的電器,盡一切力量杜絕任何可能引發災難的源頭。久而久之,我被慣成了懶婆娘,屬於老公出差前還要烙個大餅纏在我脖子當好幾天口糧的“高級”懶女人。老母羞愧難當,一個勁向女婿道歉:“我教女無方,請多擔待。”

有了我這個前車之鑒,老母痛定思痛,早早將大外孫“收服”了,督促他做各種家務。我樂得清閑,順帶對大兒強調:“自己的事自己搞定,別指望老媽幫你做。”

可見世間所有的勤快的兒子都是懶媽培養的,“俯首甘為孺子牛”的父母多半成就懶兒。

享受完大兒的超級早餐服務,我們興衝衝地上路了。今天的行車路程很長,要開八小時才能抵達大峽穀。臨出發前,大兒將手機放在免提上,在麵包車裏給溫哥華家中打電話。接電話的是小兒,聲音清脆響亮,聽起來精神恢複了大半,我們終於鬆了口氣,全都開心地歡呼起來。

一路向東,我們開始穿越莫哈威沙漠(the Mojave Desert),我終於領略了好萊塢西部電影中迷人的大漠風光。盤山公路兩邊的小山坡上稀稀拉拉覆蓋著低矮的植被,還有許多Joshua tree (約書亞樹,學名為短葉絲蘭Yucca brevifolia)和Mojave Yucca (莫哈威沙漠絲蘭)生長其中。前者長成小樹的模樣,莖杆由大量小纖維組成,葉片深綠色,線型有刺狀邊。後者形似中國南方的劍麻。大概是海拔高的緣故,這些絲蘭尚未開花。一位地理專家朋友說,等我們抵達氣候更加溫暖的亞利桑那州,就可以看見一簇簇燭台狀的白色花朵了。

 

見不著美麗的絲蘭花,那就欣賞大漠上空的藍天白雲吧。五歲時因為家庭變故,我被母親送到閩中山區住過很短暫的一段時間,與下鄉的外公外婆一家相依為命。在遠離塵囂的小村落裏,我開始養成了一個人靜靜看雲的習慣。小村莊被層層疊疊的山巒包圍著,我必須仰著頭極目遠眺,方可體會遙不可及的天空中雲朵變幻無窮的曼妙。晴朗的日子,天空中的雲是輕盈的,一陣微風吹過,雲就散了,很快變成另一種形狀。隻要緊緊盯著雲層半小時,你會發現最初是一隻綿羊,轉瞬化身一匹奔騰的馬,隨後是一團棉花,然後一匹綢緞……雲是即興的,捉摸不定的,像飄忽的世情。

而此番美西南上空的雲,可以用“天低雲闊”四字來概括,完全顛覆了我幾十年的思維定勢。寬寬的高速公路上幾乎沒有什麽來往車輛,路兩邊是低矮的沙漠,我的視野非常開闊,感覺藍天低低的,朝著我們的車窗壓過來,仿佛觸手可及。白色的雲層非常厚重,一團團緊緊排列在一起,將天幕上藍色的背景遮住了四分之三,好像它們才是天空當仁不讓的主角。而且,這些雲是巋然不動的,也不變形,遠遠看著像一隻隻大鯨魚,張開大嘴露著白牙,恭候我們這些“獵物”隨著車流湧進它們的嘴裏。當我們的麵包車駛到它們鼓鼓的“肚皮”下方時,大鯨魚還是傻乎乎的一動不動,眼睜睜看著“獵物”從它們的尾巴鑽出,遊向遠方更廣闊的天地了。

 

這是古詩詞中舒卷開來成絲、成縷、成團的雲嗎?我曾經以為看雲的妙處,在於它們的出人意表的形態變幻,牽扯著觀眾想象的翅膀在長空翱翔,飄飄忽忽,平生不惹相思,此番卻害相思,種種的甜蜜和哀傷在心靈裏回轉了千遍萬遍。

而美西南上空的雲是直接的坦蕩的,它們盛得下載得動許多的心事和期盼,當你專注於其它事物而暫時忽略這些雲朵時,它們仍在老地方靜默地等著,如百讀不厭的雋永詩篇。

這是一種迥然不同的觀雲體驗,景象一新暢快淋漓。

一路觀雲,終於開到了亞利桑那州的地界。陽光驟然刺眼起來,地麵氣溫仿佛也升高了幾度。剛才一路疾馳時,我注意到公路旁有不少黃色的野花,非常燦爛耀眼,可惜我們無暇停車欣賞。好容易到了亞利桑那,進到一家餐館吃飯,我這個花草迷趕緊觀察路邊有什麽奇花異草,發現了芳香四溢的金合歡以及另外一種一邊開黃花一邊結豆莢的灌木(可能是決明屬植物)。

(金合歡樹)

(不知名的開花的灌木)

妹夫注意到這裏的汽油比加州便宜許多,將車子停在野地邊的一個加油站加油,我趁著這個空檔,一頭紮進那裏的石炭酸灌木叢(creosote bush),對著金黃色的五瓣花不停拍照。待從灌木叢中鑽出來,妹妹指著路邊的一塊木牌給我看,木牌上赫然寫著“此處有毒蟲和毒蛇”。

(石炭酸灌木)

看來我這個花草迷勇氣可嘉經驗不足啊,謝天謝地,毒蟲和毒蛇沒有出來咬我,不然我就口吐白沫倒在亞利桑那州啦。

許是白天的觀雲經曆太激蕩人心,我坐了將近八小時的車,卻精神抖擻睡意全無,還一直盼著天黑,欣賞“千裏暮雲平”的景象。這裏的日落果真沒有讓我失望。天空先是慢慢的淡成灰藍色,接著,其中的一團雲變得漆黑,一種純粹的黑。霞光就躲在黑雲後麵,露出橘紅的邊,將天的一角燒成暖暖的金色。那黑雲也和白天見到的雲一樣,巋然不動,雖然少了一些生動活潑,卻於寧靜中氤氳出另一種繽紛。直待霞光消失了很久,上天才用一雙無形的手打翻了墨水瓶,將灰藍色的那一片天染黑,與原先遮蓋住霞光的那團黑雲無縫對接,此時暮色深沉,城市上空的華燈成了絢爛的夜之眼。

晚上十點鍾,我們終於入住離大峽穀很近的一家酒店。聽朋友說,大峽穀在日出和日落這兩個時段最美。為了明天看到日出,我們得趕緊睡下。

 

附:在公路邊又見到了加州野蕎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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