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鄉記－杜坑，愛情曾經來過（二十二）初初的鬼故事

初初活潑機靈，是一諤夫婦的開心果。華玉對初初疼愛有加，視她為己出。 

一諤對初初說：“一輩子呆在杜坑這樣的小地方，會憋死。初初，你是個人才，一定要想辦法離開農村。”

一諤還對初初說：“我們這兩家人，其實都沒有做錯事，隻不過運氣差些，生在稍微有錢一點的人家罷了。”

華玉曾經拉著初初的手，流著淚抱怨：“我們家都沒有地了，隻不過比別人略富些，頂多算個富農吧，偏偏把我們評成地主。初初啊，時代對我們不公平，我們沒有做錯什麽啊。”

盡管說過這樣的話，一諤夫婦到底嘴嚴，對他們解放前的身世隻字不提。初初姐和我說聊起外公外婆的這些片言隻語時，並不是很清楚他們的背景。我這才將外公外婆的過往簡單地同姐姐介紹了一遍。

初初十四歲時，比剛來杜坑那陣俊俏了很多。她的膚色經過幾年的勞動後黑裏透紅，泛著一種健康美。身子也發育了，舉手投足間有一種可愛的少女韻味。

鄉下生活索然無味，看不到希望，老黃和幾個知青開始沉迷於麻將。老黃吃完晚飯後，經常往知青住的炮樓跑，四個人聚在一起搓麻將小賭一把。炮樓有兩層高，一樓是吃飯和放農具的地方，知青們睡在二樓。

去多了，老黃老婆大為不滿。女兒梅梅剛剛一歲，遙遙是男孩，不太會幫手照顧妹妹，初初已經夠辛苦的，老黃這當爹的太不懂事了吧？老婆和老黃吵了好幾次。

一天晚上，老黃又去炮樓打麻將了。老婆的臉陰沉下來。老黃走後一小時，老黃老婆吩咐初初：“去，看看你爸爸是不是還在打麻將。想辦法把他們的麻將偷了。”

初初一蹦一跳，“咚咚咚”踩著第三進的木樓梯，跑到炮樓門口。一樓的大門半開著，初初一伸頭，爸爸和三個知青正在油燈底下酣戰，沒有抬頭看她。她又一蹦一跳，咚咚咚踩著從第二進往第一進的樓梯，跳出大門口，到外邊的野地裏玩去了。

酣戰中的老黃四人聽到樓梯響，轉頭一看，半個人影都沒有，個個心裏納悶。

過了半小時，初初從外麵的野地裏回來，咚咚咚踩著樓梯到了炮樓門口，發現幾個人仍在打麻將。她轉過身，咚咚咚下了樓，又跑去外麵的野地裏玩耍。

幾個麻將友一回頭，發現黑乎乎的文鬥堂裏還是沒有一個人影。

奇怪，那些腳步聲是從哪裏來的呢？村民們老是傳說文鬥堂冤死過人，鬧鬼，知青們過去從沒有見過鬼，也不相信。今晚的腳步聲如此怪異，該不是鬼來過了嗎？文鬥堂的胡姓地主是沙縣的“劉文彩”，不知解放前有沒有把人關在水牢裏，是否吃過人奶泡飯。但他手上的人命肯定不少，冤死鬼晚上出來鬧事了。

知青們越想越怕，趕緊逃離炮樓，跑到華玉的房間說話：“伊姆，我們剛剛撞鬼了。”

初初趁著知青離開的瞬間，溜到炮樓的一樓，用破布包了半副麻將回家，偷偷藏在雜物間裏。

華玉根本不信世間有鬼，好說歹說，將知青勸走了。知青回到炮樓，發現麻將少了半副，心中大駭，更加相信鬼來過了，偷走了他們的賭具。他們趕緊跑到二樓，關了門，用被子蒙著頭，大氣不敢出，顫顫驚驚過了一夜。

第二天，老黃覺得不對勁，開始審問老婆：“是不是你偷的麻將？”

老婆堅決否認，一口咬定是炮樓鬧鬼，勸老黃以後不要再去了，免得將鬼引回家。

老黃出工後，初初把木質麻將交給母親，母親將麻將扔進爐灶裏，一把火燒了。

初初同華玉說了鬧鬼的真相。華玉大讚初初聰明，她向來喜歡勇敢有主見的女孩的。

知青們不知原委，幾年後離開杜坑村返城後，還堅信這座清式老宅曾經鬧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