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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夫托爾斯泰曾經說過: 時間就像西伯利亞的春天,美麗卻短暫。
為了等你歸來,與我在最好的季節相見,我在西伯利亞的早春裏日日照鏡,唯恐容顏不再。
選擇什麽樣的顏色去麵對你呢?人們傾向於將藍色歸於冷色調,認為藍是深邃憂鬱的。然而春天裏的小藍花卻自帶一種溫暖的韻致,它們不似紅花那般絢爛,不似白花那般清麗,卻安詳、寧靜和包容,給人戰勝春寒的勇氣。
我決定為自己換上一身深藍色的上裝,比周圍幾乎同時開放的串鈴花和雪光花的藍色更深些。
你從遠方高低不平的河堤一路走來,皺著眉,看似心事重重。或許,你什麽也沒想,隻是漫無目的走著,緊皺眉頭僅僅是表示對料峭春寒的不滿。終於,你停在了森林邊,眼前星星點點的藍色小花讓你微笑了。這是怎樣的一片藍啊,比天空的顏色更澄淨,比大海的色調更開闊,輕輕的,柔柔的,以一種若有若無的力量牽扯著你的靈魂向它靠近。花梗隻有10厘米長,細細的,頂上的小花已經半開或者全開了,卻低垂著腦袋,任你千百次呼喚,怎麽也不肯抬頭。
你俯下身,仔細欣賞著看似弱不禁風的深藍色小花。它有六個花瓣,花型似小鈴鐺,你湊近時嘴邊呼出的熱氣令它更加害羞,不願仰頭與你直視。然而她的骨子裏卻透出一股韌勁,無聲地訴說對愛的堅貞。
你盯著小花,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終於,你想起了,低聲吟了一句:“十四為君婦,羞顏未嚐開。低頭向暗壁,千喚不一回”。
是的是的,我就是千百年前唐詩裏的那朵小藍花啊!那時的長幹水明淨清澈,年紀小小的我折花嬉戲,你跑來與我一起惜花,情緣就是這樣定下的吧。若幹年後我坐著花轎進了你家大門,坐在新床邊的我低頭羞怯盯著你的腳,腦子裏浮現的是兒時繞床弄青梅相互追逐的畫麵,不禁麵紅耳熱。我不知怎樣以新婦的形象待你,麵對你的呼喚,遲疑惶恐,久久不敢回應。
我十五歲時,你開玩笑地要替我畫眉,你說我的笑像春天盛開的小花。我說好吧,既然長幹人要外出漂泊靠販賣為生,我留不住誌在四方的你,願化身一朵小花,停留在你羈旅的路上。
注:西伯利亞綿棗兒(Scilla siberica),天門冬科綿棗兒屬,原產於俄羅斯西南部、高加索和土耳其,並不是西伯利亞的原生野花。被引進世界各地後,在野外歸化,成為不少地區的早春常見野花。與幾乎同時開放的雪光花(glory-of-the-snow,學名Chionodoxa)很相似,區別在於:西伯利亞綿棗兒的花朵是深藍色的,似下垂的藍鍾。而雪光花花朵朝上,藍顏色略淺些。
寫西伯利亞綿棗兒時,正好重溫李白的《長幹行》,於是寫了花之長幹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