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見一朵野花的明媚（二）仙鳥踏月銜雲飛去也

朋友去過國內最大的藥材生產基地之一，回來告訴我，那片深山裏的草藥有五千多種。

 

我對他說：北美的園藝花草至少有上萬種。許多國人眼裏的雜草和藥草，均被富裕的北美人引進庭院，挖掘了它們的欣賞價值。中國還在奔小康的道路上，國人看到野花野草，首先想到的是否可以充饑（今人美其名曰“養生”），或者入藥。和農作物搶陽光搶地盤的，一律是“雜草”，除之而後快。

 

明代《救荒本草》記載的“牻牛兒苗”被西班牙殖民者從地中海地區傳人北美，在當地歸化，成為一種常見的野草。因為花色鮮豔美麗，在苗圃裏成片種植售賣。

 

所謂牻，字典上都說是“毛色黑白相雜的牛”。其實還有另外一種意思，指的是種牛也就是公牛的意思，而公牛性好鬥。依救荒本草所載，牻牛兒苗的芳名由來，便在於這種植物的蒴果呈細錐子狀，小兒們會取來鬥戲，有如好鬥的牻牛一般，故以名之。

（牻牛兒苗）

 

北美人大概不玩這種遊戲。牻牛兒苗又細又長的錐子狀蒴果，讓他們聯想到了老鸛鳥的喙，於是取名stork's bill。牻牛兒苗科比較重要的屬是老鸛草屬（430餘種）、天竺葵屬（280餘種）和牻牛兒苗屬（80餘種）。老鸛草的英文別名為crane's bill （鶴嘴花）, 也是本地苗圃的常見花草。苗圃裏還有出售heron's bill（鷺嘴花）的。

（牻牛兒苗的種子，形狀和老鸛鳥的嘴巴相似）

（crane's bill 老鸛草的種子，和鶴嘴相似）

 

西人熱愛大自然，觀察到了鳥類的喙與其食性密切相關。短而直的喙是食蟲鳥,強大末端有彎鉤的喙主要以鳥獸等為食，長而直的喙主要以魚蝦為食,強直且尖銳的喙以昆蟲為食,扁的嘴以雜食性居多。

 

鸛，鶴和鷺以魚蝦為食，喙長兒直，西人根據它們的喙的細微區別，分別給牻牛兒苗科的不同種花卉冠名。從花和種子上很難區分stork's bill, crane's bill 和heron's bill，我們可以從葉子著手。牻牛兒苗(stork's bill)的葉子是羽狀複葉，酷似芹菜，又稱芹菜牻牛兒苗。老鸛草(crane's bill)的葉子是掌狀的，heron's bill的葉子是腎形的。

 

“心同野鶴與塵遠，詩似冰壺見底清”“漠漠水田飛白鷺，陰陰夏木囀黃鸝”“鸛鳴於垤，婦歎於室”“關關雎鳩，在河之洲 ”，這些優美的詩詞有沒有讓你想起那些或漫步於清澈見底的淺流之中，或亭立於嶙峋青石之上的鶴，鷺和鸛？它們生性好潔誌存高遠，對感情忠貞不渝，堪稱鳥類中的君子。

 

我將這些“君子花”從山野遷移至庭中，朝夕相見。春花豔麗，夏草葳蕤，我心有如仙鳥展翅，踏月銜雲飛去也。

 

[為寫而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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