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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醉木的傳說

(2016-02-29 10:01:06) 下一個

漢代五言詩裏有一句“胡馬依北風,越鳥巢南枝”。寫詩的人理所當然地認為:胡馬來自北方,肯定喜歡雄渾壯闊的戈壁灘,喜歡“天蒼蒼野茫茫”,喜歡在荒涼的大漠欣賞圓圓的長河落日。

其實,我這匹桀驁不馴的胡馬,也向往杏花春雨江南。草長鶯飛的日子,我越過塞北的叢峰峻嶺,一路風塵仆仆,隻為江南水鄉的清麗畫卷裏,有我一抹馬蹄的留香。

人人盡說江南好,唐詩宋詞裏,信手拈來,就有一堆美妙的形容江南春天的句子。在江南的蒙蒙煙雨中,我也變得乖乖的,靜立在古渡口的柳樹下,任滿天飄舞的柳 絮朦朧了我的眼,傾聽雨落的聲音似”大珠小珠落玉盤“。丁香暗結雨中愁時,我也等著那個似丁香一樣結著愁怨的姑娘,撐著油紙傘,從我的身旁飄過。我想問她 一句;如夢的佳人啊,可否與我一起浪跡天涯?

但,我卻永遠走不進她的心。

“我打江南走過/那等在季節裡的容顏如蓮花的開落/東風不來,三月的柳絮不飛/你底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跫音不響,三月的春帷不揭/你底心是小小的窗扉緊掩/我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

於是,我繼續南行,來到台灣,化身滿山綠色的小灌木。春天時, 一串串肥肚窄口的壺狀小花從枝葉間冒出來,飄著淡淡的香。 白色的花仿若從山澗飛馳而下忽然凝結在半空中的瀑布,極有氣勢,令人想起古人形容冰柱的一段話:“簷間冰柱若削出交加。或低或昂,大小瑩潔,隨勢無等差。 始疑玉龍下界來人世,齊向茅簷布爪牙。又疑漢高帝,西方未斬蛇”。

除了常見的白色花,我也有紫色和淺粉色的花綴滿枝頭。紫色的花神秘深邃,如剛剛麵世的稀有珍寶,粉色花清新優雅,可以用來裝點灰姑娘的舞裙。

當地的馬認出了我這匹來自北方隱身於花叢間的同類,歡喜得跑上來啃我的嫩葉,卻一個個倒地昏迷不醒。於是,台灣原住民稱我為“馬醉木”。他們從馬匹昏迷抽搐的現象中推測出我的葉子有毒,於是用我的葉子來煮水,做天然的殺蟲劑。

後來,我輾轉來到溫哥華,成為春天最美麗的庭院樹之一。

和夢中的江南一樣,溫哥華的春天也是陰雨綿綿的,這裏沒有桃花杏花濡濕在幽怨的細雨中,卻有四萬多株高達幾十個品種的櫻李花,或紛飛在雨中,或燦爛於萬裏 晴空下。往事依稀,桃花依舊,回眸兩行清淚的惆悵並不適合於北美人的性格。每到周末,好動的北美人都到戶外活動去了,日子過得美美的。

曆經滄桑後,我已成了一匹瘦馬。柳三變當年牽著一匹和我一樣瘦的馬,在寂寞的驛橋上一曲斷腸: “脈脈人千裏,念兩處風情,萬重煙水。雨歇天高,望斷翠峰十二。盡無言,誰會憑高意?縱寫得,離腸萬種,乃歸雲誰寄?”……

我卻想對他說:柳公,你太傷感了!走出你的江南文化,你會看到不一樣的一片天。不是隻有憂患作,才最打動人心。流光中的芬芳和溫暖,用筆記錄下來,也可以成為驚世篇章。

那麽, 溫哥華街頭迎麵走來的那個熱情陽光的女孩,你會是我的佳人嗎?我從北國從江南從台灣一路風餐露宿踏浪而來,隻為在這美麗的春天,找到最後的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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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瀟雨霏霏 回複 悄悄話 我也喜歡馬醉木,院兒裏也有3棵呢!謝謝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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