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山櫻在溫哥華熱熱鬧鬧地開放後,我注意到很多街道的上方,由一片桃紅色的關山櫻聚成的團團紅雲之間,會冷不防冒出一棵開滿純白花的樹,五片花瓣環繞著淡黃色纖巧的花蕊,飄著淡淡的花香,花期幾乎和關山櫻同時。
“這一定是梨花了。”開車經過那一樹白雪時,我忍不住這樣想。它的花像雪一樣飄浮在花枝間,撲麵而來。花香是隱隱約約若有若無的,如它的素顏一樣低調樸實,隻有用力吸一口氣,才能被它吸引,深深陶醉。
盛開的鮮花總是讓人浮想聯翩。街角處的白色花樹,宛如著一襲白紗裙的婉約少女。遠遠看著它曼妙的搖曳生姿的背影時,我忍不住要走到她跟前,一睹她白皙恬淡的臉龐。
我就是被這樣的心情牽引著,和甜櫻不期而遇。
本來我是驅車到溫哥華東區的William Street (從Lakewood 到Garden一段)去欣賞菊櫻的,不小心走到了死角。我隻好掉頭,將車子停在臨街的一條開滿關山櫻的小路上,下車問路。站在關山櫻樹下,視角開闊後,我忽然發現了立在私家院落的兩棵巨大的梨樹,將近十米高,薄如蟬翼的白色花瓣晶瑩透亮,悠悠的暗香從不受塵世汙染的冰肌玉骨裏透出來,攝人魂魄。我跑到樹下,極目仰望,但見綻開的梨花如雲似雪,層層疊疊鋪滿了樹枝,頗有占盡天下白的氣勢。
我拿著手機拚命將眼前的美景從各個角度攝入鏡頭。憑著我剛剛學到的櫻花知識,我發覺白花是簇生在一起的,很像櫻花的生長方式,而且花瓣尖有豁口。梨花雖然也是簇生在一起的,花瓣尖卻沒有豁口。 難道這是株我不熟知的櫻花樹?
帶著疑惑,我敲開了鄰居家的門,問女主人:”這是櫻花嗎?“
”那當然。“女主人爽快地回答:“樹長得老高老高,每年都結滿了紅色的甜櫻桃,我們摘不了,還要花錢請專業人士幫忙。”
她這麽一說,我忽然想起無意中讀到的關於“甜櫻”(Avium)的介紹。甜櫻又稱野櫻,是來自歐亞的物種。它的果實甜美多汁,早在青銅器時代就被人類用來果腹。它的樹膠芬芳,可以作為口香糖的替代品放在口裏咀嚼。市麵上流行的櫻桃木,也大都取自甜櫻的主幹。甜櫻生命力頑強,常常作為母株,與其他櫻樹品種雜交生成新品種。我在溫哥華就見到甜櫻樹上嫁接著泣菊櫻和菊櫻,一棵樹,同時開著白色和紫色的花,煞是好看。
原來我有眼不識泰山,差點錯過了這棵世間寶樹。
溫哥華的許多櫻花品種,花朵豔麗,卻不能結果,或者果實酸澀,人類不能實用。甜櫻渾身都是寶。它的花在風中盈盈而笑,送出暖暖的關懷。賞完春華,我們又在盼望它甜美的秋實。
它是讓人柔情深陷牽腸掛肚的一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