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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在海邊,第一次回去時我才五歲。
在海的麵前,媽媽變成了頑皮的少女。她牽著我的手追趕漸漸退去的浪花,咯咯地笑,還在沙灘上抓了好幾隻寄居蟹給我玩。那時的三嬸雖然已是兩個孩子的媽媽,臉上還掛著青春少女的稚氣,是最易親近的長輩。
三嬸很熱心地帶著我和媽媽坐公車去潯尾玩。潯尾是閩南語諧音,我十多年後重返故鄉上大學,才知道潯尾就是久副盛名的集美。潯尾鼇園的美景已經印象模糊,隻記得三嬸和媽媽買了一大竹籃的小螃蟹回來。隻隻螃蟹隻有我的食指那麽長,不能清蒸不能用薑蔥炒,哪有什麽嚼頭啊?我正在納悶,隻見媽媽拿出一個大碗,將香醋,米酒,醬油,香油等佐料按一定比例調在一起,用切成細末的大蒜,紫菜和白糖提味,最後將洗淨的小螃蟹全部倒進調製好的醬料裏。第二天,媽媽將她的私房醋蟹端上餐桌,我用筷子夾了一隻小螃蟹送進嘴裏,酸酸甜甜脆脆的感覺,令人欲罷不能。那碗醋蟹很快就被一掃而光。三嬸吃得滿嘴醬汁,不停讚揚媽媽能幹。媽媽笑得很得意,福州媳婦在老公的廈門親戚麵前露了一手,心裏甭提有多美。
工作後和幾個朋友去平潭海邊玩,抓了一桶小螃蟹。我們找到一家小吃店,請他們加工成我們的晚餐。廚子們或清蒸或爆炒螃蟹,忙得不亦樂乎。我小口地喝著啤酒,菜上來的時候,心頭突然湧起“舉杯停箸不能食”的茫然感。我想起了媽媽自創的醋蟹和三嬸如少女般清澈的眼神。我五歲回老家,曾祖母還在,雙腿摔成粉碎性骨折後隻能久臥病榻。爸爸的幾個兄弟還未分家,每天都是四代同堂湊在一起吃飯。媽媽的那碗醋蟹是大家一起享用的。曾祖母吃不動,隻是笑笑地看著我們。這樣的四代同堂的天倫之樂也隻不過是浮光掠影。總角之宴,言笑晏晏的溫情,終究抗不住各自漸行漸遠的人生軌跡,在歲月中被磨平了。
幾年前帶媽媽去白石海邊玩。媽媽很興奮,試著在礁石縫中抓了幾隻小螃蟹,又全部放回去了。“現在汙染這麽嚴重,再也不能做醋蟹了。”媽媽惋惜地說。我挽著她的胳膊,悄悄安慰她:“不要緊,隻要有你和爸爸在,每天都像在天堂般快樂。”
愛我們的父母家人,享受和他們在一起的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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