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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6年影響國共和談的逆轉性事件——九龍暴亂(轉)

(2014-08-05 01:59:37) 下一個

1956年國共關係緩和,蔣介石派曹聚仁前往大陸。曹聚仁在毛澤東接見後回香港準備將北京的情況轉告蔣經國。遺憾的是話還沒傳到台灣就發生一件大事,蔣介石父子的思想又發生改變,兩黨和談的機會又錯過。這便是始料不及的“九龍暴動”。《蔣介石在台灣》一書對這一鮮為人知的事件作了深度披露。

 

摘自《蔣介石在台灣》,東方出版社,陳冠任著

 

 

一年一度的雙十節又來臨了。

19561010日上午九時,“總統府”舉行慶祝國慶典禮。蔣介石親自主持,陳誠率領黨政軍文武官員參加。值得一提的是,與往年不同,這次華僑回國觀光團領袖,如旅日華僑十月慶典祝賀總團團長林以文等人,也應邀參加了典禮。

蔣介石宣讀了雙十節告全國軍民同胞書。他“反攻複國”的喊聲猶在耳邊。次日,就從香港傳來不幸消息:九龍慶祝“國慶”爆發騷亂事件。

這個事件的起因並非中共方麵,而是台灣自己引爆的。918日,國民黨中委穀正綱路過香港,順道訪問調景嶺等地的國軍難民營。

所謂國軍難民營是流落香港的國民黨各類人士,他們既不回大陸,也不去台灣,滯留在香港。為此,香港政府為他們設置了三個徙置區,即石硤尾、大坑東和李鄭屋。其中,石硤尾成立最早,大坑東次之,李鄭屋時間最短。

蔣 介石在香港特務組織最高領導機構是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第二組,下麵又包括各色各樣的小組織和外圍組織,諸如國民黨南方執行部、港澳總支部、香港支部、十 四K黨、自由工會、××出版社、××圖書館,等等。這些組織下麵又糾集著許多特務和地痞流氓。國民黨香港支部受港澳總支部指揮,港澳總支部又受南方執行部 指揮,三個組織在香港都有總部,最後都向國民黨秘密特務總部中二組負責。穀正綱在香港視察難民營,他的一番演講和動員,更加激起了那些難民“亡國流浪”的 感想。

101日 是大陸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七周年的國慶節。當日,不少香港愛國同胞和市民舉行歡慶國慶活動,除懸掛新中國國旗外,還舉行了集會和遊行,聲勢轟動了香港。在 港的國民黨人士自然眼紅。由於英國承認新中國,“十一”國慶是合法的,而台灣方麵的雙十“國慶”卻是不合法的。中二組香港負責人畢××隻好退而求其次,不 作公開遊行,隻在戲院或其他室內公共場所召開“各界慶祝大會”。但在戲院或其他室內場合參加人數有限,不能上街,慶祝活動熱鬧不起來,畢××又決定采取在 徙置區懸掛“國旗”渲染一些氣氛。

108日,石硤尾、大坑東和李鄭屋村徙置區居民組織負責人去港九各界慶祝雙十“國慶”籌備委員會那裏,參加了一個會議,然後,帶回來一大批青天白日旗及活動補助費。回到住處後,他們便吩咐十幾個手下加緊分發,挨家挨戶去布置掛旗。

石 硤尾徙置區的難民們立即將青天白日旗在全區貼了個遍。街坊對此有意見,認為這些旗子既礙觀瞻,又不清潔,要求他們把貼在別家門口、窗邊、牆上、梯間的旗子 拿掉。難民們聽從辦理了,因此並沒發生什麽糾紛。大坑東徙置區成立了一個慶祝委員會,也奉命不得亂貼旗子,於是你貼你的,他貼他的,彼此無事。但是,李鄭 屋村徙置區情形有所不同,它是新成立的一個區,並無任何團體代表出麵負責此事。負責發旗的吳達是台灣中六組(國民黨中央委員會第六組,中央黨部內專門設立 的對大陸進行特務破壞活動高層政策研究和情報單位)特務。他把旗子交給十多個三合會黑幫分子去分插,其中八人是黑社會“孖七”的嘍囉。

“孖七”的負責人叫葛肇煌,係廣東河源客家人,曾是國軍甘麗初第93師通訊營營長,據說與戴笠是黃埔六期同學。1945年日本投降後,他說動軍統廣東站長鄭鶴影同意他以軍統上校身份,把漢奸組織五洲華僑洪門西南本部接收,改名為洪門忠義會,租下寶華路14號為總部,小嘍羅去總部簡便地說去“14號”。他們以軍統是政府正式單位,自己僅是外圍組織,便說軍統是二十四K足金,自嘲為成色不足的“十四K”金。1949年廣東解放後,“十四K”大佬們遊水跑到香港。於是,粵港兩地黑幫同稱洪門兄弟。葛肇煌利用與國民黨的關係,依托保密局在港力量快速發展,並把洪門宗旨由原“反清複明”改為“反共複國”。此後,“十四K”被香港人簡稱“孖七”。

現在吳達安排這些黑幫嘍囉去辦事,自然亂糟糟。10日早晨,整個李鄭屋村徙置區在黑幫分子的張羅下,都貼滿了旗子房屋外牆上還貼滿了“中華民國萬歲”、“蔣總統萬歲”、“反攻必成、複國必成”等大小標語。在幾個徙置區中,李鄭屋村的旗子貼得最亂。

上午9點半左右,李鄭屋村徙置區一名主管衛生的姓李的職員巡視街道。因為103日 市政衛生局徙置事務政務委員會會議決定:“各徙置區大樓居民不得在各樓宇的牆壁上貼紙旗標語或其他裝飾物,以免影響市容。”他抬頭一見該區到處都是青天白 日小旗和國民黨黨徽,大吃一驚。正在此時另一名徙置區管理員也在巡查。兩人相見,姓李的職員說:“你看這裏,太不像話!”

對方說:“H座樓宇橫貫部分的外牆,給貼了兩個大型的雙十徽號。”

於是,兩人動手把一些紙旗拆去,隨手撕了貼牆上的標語,但高高在上的“雙十”徽號,兩人卻沒辦法。姓李的職員說:“這裏麵對大馬路,分明是炫耀一番的。”

對方說:“昨夜什麽都不見,今天天沒亮幹了這些事,他們就是要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那是故意對徙置區挑釁。”姓李的職員說,“區中安頓了他們不少人,到頭來卻對我們搗蛋。回頭有人來察看清潔,我們下不了台,要罰工資款的啊!”

於是,兩人詢問附近居民:“到底是誰幹的?這樣亂搞給我們添麻煩。貼旗的人自己取下來。”但當場無一人承認。時間很快過去,官方檢查的人眼看就來到。兩人沒辦法,隻好找來徙置區的一些同行職工,將那些違例的東西去掉。

把這些旗子、標語除掉之後,姓李的職員稍作巡視,便返回辦事處,料理其他公務。

這時幾個地痞流氓跑去報告吳達等人,並請示:“如何辦理?”

吳達聽說是港府徙置區職員撕旗拆徽後,立即下令“十四K”黨徒組織人馬準備去徙置區辦公室門外叫罵,他本人則召集一些頭目緊急商量應對辦法。

撕旗拆徽之事立即報告給了中二組的畢××。他對中六組的吳達等人說:“從現在起,此事由我們接管處理。”

畢××向“孖七”下達動員令:“為了振奮海內外同胞和人心,為了使香港政府不敢輕視我們,中央政府已決定轟轟烈烈大幹一場。這也是各位兄弟報效黨國的千載良機,一定要搞得有聲有色,出出這幾年的怨氣。”

十一點多,在“十四K”等黑幫指揮下,難民營的一大群男女匯集在徙置區辦公室門前叫罵。徙置區辦公室負責人回複說:“你們推出一個頭兒來談。”

頭兒進去就說:“你們得進行賠償。”

辦公室負責人問道:“賠償什麽?”

“賠償錢,拿來去買旗,重新貼起來!”

辦 公室負責人不肯,雙方僵持起來。恰巧一小隊警員聞訊趕到。警官勸說包圍者散去,不僅毫無效果,而且來人越來越多。他們吵鬧著要賠旗。辦公室負責人與警官緊 急商議,決定由李姓職員和另一名撕旗職員向他們要來紙旗,在那撕毀之處重新張貼。兩人貼完後,眾人認為滿意,也就分別散去。

轄管李鄭屋區警司見眾人已離去,立即用電話報告駐九龍警察總部、指揮九龍新界等區的助理警務處長。報告完畢,他回到徙置區,可又發現情況異常:原來散去的人又開始集中,而且人數更多。

他立即明白問題不簡單,對方顯然是有組織的。

人群中有拍手鼓掌的,吹呼哨的,還有罵人的。他立即出去一問,原來他們又要求這兩名職員為除旗事當眾道歉。

“可是很不巧,那兩名職員已經離去,不在徙置大樓了。”警司告訴說。

這時一位主管徙置區大樓的莫姓徙置督導員趕來了,人群中有人喊道:“他是高級官員,要他代表!”

此時,大樓外麵的人群至少有五百人以上了,警司見勢不妙,於是立即與上級聯絡。

這 時台灣方麵的決定已到達,要求畢×ד決不向港府退讓”,具體辦法則“因地製宜”,務必以此事引起公眾注意,使台灣“力量”得以“炫耀”。畢××決定把李 鄭屋撕旗事件繼續擴大。十幾名小頭目在徙置區辦公大樓前呼喊叫囂,要求徙置區職員燃放爆竹。督導員與警司商議再三,認為不擬動用武力,按“傳統方式”進行 道歉。他們以為如此一來,事情便可結束。當時辦公室並無爆竹,督導員飭人購買。這時混在人叢中的特務們開始點火,大聲罵道:“他媽的有什麽了不起,平時挑 挑剔剔,連放一堆垃圾都要幹涉,膽敢撕掉我們國旗,今天就不能罷休!”

這 幾個人氣焰十分囂張。莫姓督導員正在著急,買爆竹的人回來了,外麵的人先是歡呼,接著又有人喊道:“太短了,太小了……”“不行,一下子就響完,不夠誠 意!”……莫姓督導員問道:“你們究竟想怎麽辦?”經過一陣商量,李鄭屋徙置區居民為首的“代表”提出三點要求:一、香港政府送出一串十萬頭的鞭炮;二、 在政府大廈外牆懸掛孫中山及蔣介石的畫像及“中華民國國旗”;三、徙置區職員登報道歉,並向孫中山及蔣介石的畫像下跪叩頭認錯。

這樣的要求自然不獲當局答應,鬧事的人便與警員對峙。

下午二時,由九龍警務處助理處長率領60名防暴隊趕到現場。莫姓督導員和另一名徙置處職員準備離開辦公室,立即被這些地痞流氓追打。警員出手營救。隨後,這些人又從附近的雜貨店取出汽水瓶,向警員投擲。防暴隊施放催淚彈,進行驅散。二時三十分,港英政府派出四隊約360人的防暴隊抵達現場支援。

在催淚彈的作用下,圍聚的人群紛紛散去。

隨後,警方認為騷亂大致平息,僅僅留下兩隊防暴警察在現場戒備,其他警察離去。

傍 晚六時半左右,吳達等人指揮的黑幫和地痞們在李鄭屋徙置區再度集結,辱罵警察,並且再次展示大型“中華民國國旗”,強行衝擊警察的防線,不時向警員擲石 頭。一個小時後,防暴隊再次施放催淚彈,將他們驅趕。但在吳達和黑幫大佬們的組織下,地痞流氓連同一些不明真相的群眾轉而前往青山道及東京街交界聚集,試 圖擴大騷亂。

晚十時,一群“十四K”黑幫成員攜帶“中華民國國旗”,率眾由石硤尾徙置區出發,在大埔道及青山道交匯處集結,然後展開暴力行為,向車輛擲石,襲擊附近的廠房。警方隨即封閉多條道路,禁止新界及九龍南部的車輛前往騷亂地區,並調派五支防暴隊驅散群眾。

這 時在中二組的組織下,特務和黑幫分子以“孫”——“逸”——“仙”——“先”——“生”五個字頭編號,編成五個大隊,攜帶武器進入市區。由於暴徒們分散, 防暴隊主要以警棍和催淚煙作為武器,難以應付。兩部奉召前往青山道的消防車去救火,在大埔道及青山道交匯處,地痞流氓擲石襲擊,一輛消防車司機頭部受傷, 消防車失控撞上行人路,當即釀成兩死及多人受傷的慘劇。救護車趕來救援,也遭到黑幫們襲擊,之後又一輛陸軍救護車趕過來,司機也被地痞流氓投擲的硬物擊 中,失控的救護車撞上已失事的消防車。香港消防局副局長乘坐吉普車前往現場視察,駛至大埔道與南昌街交界附近,被暴徒們截住,車子被推翻,並縱火焚燒。隨 後,警方增援至十一隊防暴隊,但騷亂已經蔓延至長沙灣及旺角一帶。

淩晨時分,黑幫試圖衝擊位於旺角道的旺角警署,進行搗毀劫掠,並且衝擊歸屬大陸方麵的左派工會及學校。騷亂一直持續到淩晨五點鍾,才又漸漸恢複平靜。

但是,事情還是沒有結束。更大的風暴還在後邊。

1010日深夜,在台北的“行政院”僑務委員鄭彥棻和中央黨部秘書長張厲生來到士林官邸,向蔣介石當麵報告九龍暴亂的情況。

這時中央黨部收到不少來自香港報告,雖然各方報告的情況不一,但都一致強調“我忠貞之士手持青天白日國旗,日以繼夜,堅持不屈,與撕旗匪徒作殊死鬥爭”。當鄭彥棻和張厲生把九龍的情況向蔣介石匯報時,蔣介石很高興。在102日 接見美國記者的時候,他曾經兩次都談到海外華僑的問題,斯蒂爾在問他:“閣下覺得海外華僑對於中共‘匪幫’之態度,有何變化否?”蔣介石的回答是:“餘不 覺有何變化,而且隻有增進我僑胞反共之決心。海外華僑中絕大部分,始終效忠其惟一祖國之“中華民國”政府,自無疑問。”現在香港發生的事情似乎正驗證著他 的這句話。這讓蔣介石感到很振奮,詳細地詢問了各項發生的情況,並且稱讚說:這是1949年以來在海外前所未見的“盛事”。

蔣介石的肯定,使得張厲生和鄭彥棻等人大受鼓舞,回去後立即對香港方麵的中二組發出了最新指示。

1011日,台北《中央日報》以“港匪徒竟撕我國旗,激起公憤發生毆鬥,青山道徙置區群眾忠勇可嘉”為題發出消息:

“中央社香港10日電:港九僑胞今日以行動表現其無比的愛國熱忱,使匪幫在此間的一小撮尾巴為之狼狽顫栗。……今日在香港新界若幹地區,曾發生或大或小的衝突事件。

另 一宗最大糾紛發生於九龍青山道徙置區,……今日正午十二時該徙置區一個姓毛的‘主任’竟出麵幹涉,將國旗撕下,因而激起公憤,發生衝突,一職員曾被圍毆, 毛某逃出報警,警方乃派隊馳至彈壓,群眾堅持不讓,乃釀成衝突……群眾以毛某撕我國旗,辱及國家,要求向我國旗行三鞠躬作罷,但……”

《中 央日報》指責李鄭屋徙置區辦事處主任為“匪徒”,把強迫徙置區辦事處掛上國民黨旗子的暴徒說成為“群眾”,把暴徒糾眾逞凶、毆人縱火的行為說成‘忠勇可 嘉’。徙置區辦事處那位挨打的官員姓莫,中央社卻要把他寫成姓毛——與毛澤東的姓一致,明擺著大有目的,一是故意渲染中共因素,鼓動九龍的暴徒;二是以此 提振台灣軍民的信心。

當日上午,張厲生、鄭彥棻和“國防部”情報部門緊急調派的七個行動特務緊急赴港,前去一線指揮。

十 時左右,在九龍的暴徒們開始再度集結,接著開始打砸搶,隨即,青山道的南華玩具廠、中建國貨公司、廣州鋼窗廠先後遭到他們的襲擊,昨日遭劫奪的嘉頓廠房再 次被搶,並被縱火焚燒。深水埗、旺角及油麻地一帶也發生搶掠事件。九龍部分地區被親台灣的工會和黑幫三合會封鎖,路過者都被強行要求掛上青天白日旗才準放 行。沒有此“國旗”者,隻能以5元至20元不等(原價僅5角)的高價,現場向他們買旗。由於暴亂繼續蔓延,香港警務處處長麥士維下達命令:“對暴動不惜以任何需要之方法盡速加以控製,如因情況需要時,應斷然對群眾開槍!”

警察準備開槍鎮壓了,但暴動還在持續,深水埗郵局被襲,多處發生車輛被焚燒事件,甚至外國人亦成為暴徒們的襲擊目標。他們截住外國人駕駛的車輛,拖出乘客就當場進行拳打腳踢。結果,瑞士駐港副領事佛拉伊·恩斯特夫婦竟為一頓中餐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中午時分,瑞士駐港副領事佛拉伊·恩斯特偕夫人烏絲拉·瑪嘉烈特·恩斯特,自尖沙咀過海,到九龍遊玩。下午一時二十分,他們雇上一輛的士到沙田酒店去吃中飯。

這 輛的士屬於香港金邊的士公司的,牌號四七六一。司機李真在尖沙咀接上他們後,便沿彌敦道駛向沙田飯店,到達南昌街時,就出現混亂的情形了,一輛汽車遭暴徒 包圍。李真開過去,隨即被暴徒逼著停了下來。李真想前進不行,想後退不能,正著急時,四名暴徒強行拉開門,把李真拖了出來。李真不見警察,隻好設法脫身, 拔腿就逃跑,一口氣奔了四五間門麵,前麵有人喊:“車子著火了!”他也不敢回頭細看,再走幾步聽到後麵“轟隆”一聲巨響,扭頭一看是自己的士已遭暴徒推 翻。幸好警署就在前麵,他趕緊跑進去報案,沒料到警方說:“好多都這樣,管不過來。”李真急得跳腳,也沒辦法。

再 說司機跑了後,瑞士副領事佛拉伊在車中既要自衛,又要保護妻子。可前後左右都是暴徒,除了石塊還有鐵棒木棍,很快他就渾身是傷了。暴徒們接著將車子推翻, 佛拉伊從車窗中好不容易爬了出來,馬上又受到石塊襲擊。可憐的瑪嘉烈特自己無法爬出車外,一個暴徒拿著鐵棍朝她使勁重擊,鼻梁處被擊中,幾乎昏厥過去,更 無法離開險境了。在一片哄笑聲中,佛拉伊帶傷逃出,四下尋找電話,可家家戶戶大門緊閉,無從報警,想找警察,更是找不見。他蹣跚而行,不知跑了多遠,終於 遇見了一隊警察,交通幫辦皮賴聞信,連忙帶人趕到現場。此時的士車已著火,周圍的暴徒正揮舞青天白日紙旗跳腳歡呼。皮賴隻見瑪嘉烈特一頭金黃色頭發飄在車 窗外,而人已翻倒在車中,滿臉鮮血,奄奄一息,而暴徒還在不斷歡呼,企圖衝上去。皮賴立即下令警察放催淚彈,把暴徒驅散後,立即將夫婦倆送去英國第三十三 陸軍醫院。

與此同時,警方當場拘捕了七名參與事件的暴徒。

這 時尼泊爾首相阿查裏亞訪問北京完畢,率團經港返國,在尖沙咀的所見所聞盡是一團烏七八糟,便帶著香港可怖的印象回國去了,不再逗留。印尼總統蘇加諾訪問北 京完畢,也定於這天經港回國,並準備在港小住幾日,聽說香港如此混亂,立刻改變行程,經由仰光飛返雅加達。其他各國旅客聽說香港情形如此緊張,也紛紛退 票,不再來香港。

港英當局終於無法容忍下去了。

中午十二時三十分,香港政府布政司戴維德代理正在休假的港督葛量洪,主持港府會議,檢討當前的騷動局勢,決定派出駐港英軍協助平暴。下午二時,駐港英軍奉命出動三個營步兵,乘坐偵察車開往九龍,協助警方防暴隊進行平息暴亂。

三個營的陸軍進駐各區警署後,將九龍劃分為三個防衛區:第1營負責九龍西北一帶的主要暴動地區,南至界限街;第2營負責界限街至柯士甸道一帶的旺角及油麻地等地,東至九廣鐵路沿線以西;第3營負責九廣鐵路沿線以東的東九龍地區。三個營全部荷槍實彈進行布防。

下午四時三十分左右,50多名女地痞集結在寶星紗廠門外,高唱《反攻大陸》及《幾時回家鄉》等歌曲。該廠宿舍曾於109日發生拆旗事件,該廠主管曾經命令親台工人移除宿舍內的青天白日旗,親台工人認為廠方幹涉他們慶祝“中華民國”國慶,於1010日至11日在華興學校舉行會議決定暴力抗爭。女地痞們打頭陣,暴徒們又開始集結。十七時許,2000餘 名暴徒在九龍城巴士總站大肆破壞停在此地的巴士,侯王道的長城製片廠及萬裏片場也被暴徒搶掠。紅磡黃埔船塢也出現暴徒集結,並向警察擲石。警方毫不客氣, 開火鎮壓,陸軍出動裝甲車對暴徒驅散。鑒於局勢還在發展,傍晚時分,港英政府決定於十九時三十分至次日上午十時在九龍實施戒嚴,所有公共交通停止運營,渡 海小輪及九廣鐵路英段停駛,部分公共服務停頓。這是香港曆史上的首次戒嚴。

但 當晚暴徒還是在繼續行動。會德豐紗廠、東南紗廠、寶星二廠及南海紗廠先後遭到暴徒們重擊。他們要求廠方掛上“中華民國國旗”、開除左派工人、承認右派工 會、日後雇請員工要得到右派工會同意等。然後,暴徒們前去親共的港九工聯荃灣工人醫療所、紡織染工會福利部及絲織工會福利部所在的木綿下村,以及位於海壩 村的搪瓷工會荃灣分會等機構大肆搶掠縱火,毆打職員。

雖然西九龍地區的局勢逐步穩定下來,但騷亂蔓延到九龍城、土瓜灣及荃灣等地。戒嚴延至14日上午十時。

九龍宣告全麵戒嚴後,第六區包括全部郊區,西邊以九華涇以北為界,東邊以沙田隧道為界,以及青山道及荃灣、直到汀九以西一裏的地方,二十四小時戒嚴。隻有正午十二時到下午兩點暫時解除,以便人們出外購買糧食。

但匪徒猶不滿足,13日晚,來自青山道一帶的匪徒潛入荃灣,企圖洗劫西樓角村和荃灣徙置區,村民自衛隊鳴笛報警。荃灣鄉議局自衛隊立刻出動,警方也派隊趕到。匪徒見居民已有防備,才退去,但一直集結在深井九龍紗廣附近,待機而動。

荃灣居民陷在恐怖氣氛之中。港英政府派出500名英軍、百餘名警察奔向荃灣。工廠區並無焚燒跡象,但車輛仍受到匪徒的石塊襲擊,青山道路邊觸目皆是汽車殘骸。

京士柏徙置區長的宿舍也被暴徒們燒光,剩下四堵牆。十多名匪徒包圍徙置區辦事處。情形十分緊張。警方出動警車,英軍出動了裝甲車與軍車,另派兩架英軍飛機掩護,才算壓下這暴行。

香港的暴亂也引起了北京的關注。

13日, 周恩來總理約見英國駐中國代辦歐念儒。在談話中,周恩來對在九龍的中國和平居民的生命財產,在國民黨特務分子的殘殺和劫掠下所遭受到的嚴重損失和重大傷 亡,表示了極大的憤慨和關切!對港英當局至今未能采取有效措施將國民黨特務分子所組織和策動的暴亂加以製止,以致中國和平居民的生命財產繼續遭受重大損失 提出嚴重抗議。他要求港英當局立即采取有效措施,嚴厲判裁國民黨特務分子,切實保護在港九中國居民和中國政府所屬的機關和企業,並且要求英國政府給以答 複。並且,他還聲明,中國政府保留在以後提出要求的權利。

這樣,港英當局不得不拿出了力度。

次日,彌漫九龍全城的暴亂才接近尾聲。

當晚,港督葛量洪在香港電台發表講演,聲稱此次參加暴亂的歹徒定必予以嚴懲,同時強調局部地區仍在宵禁期限範圍之內,英軍亦暫時留在市區,協助恢複市區秩序。

16日下午,港英政府新聞處在輔政司署之內舉行記者招待會,港督葛量洪、輔政司司長戴維德、署理警務處長必明達、駐港三軍司令史德頓等出席,宣告震驚中外的九龍暴亂完全平息。

事 後,蔣介石對九龍暴亂甚為滿意,下令凡傷亡於香港軍警手中者皆有救濟,“以慰忠魂”。台灣方麵給有關人員發出了嘉獎令:“雙十國慶,香港九龍青山道徙置區 愛國同胞。為維護‘中華民國’國旗,所表現熱烈的愛國精神,以遭受共產黨雇用暴徒,從中興風作浪,力圖破壞,因而引起流血事件,消息傳來,中國大陸災胞救 濟總會表示十分關切,同時對共產黨一貫殘酷鬼蜮伎倆尤表關切,就港九難民救濟委員會對該地區愛國同胞所遭受之犧牲與損失,請代致懇切慰問外,並對衷誠愛國 受難同胞予以適當救濟,藉慰英靈,而勵忠貞。”

台灣這次為什麽大鬧九龍呢?

其實,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香 港是英國統治下的殖民地。英國是“自由世界”第一個承認新中國的國家。台灣在大陸搞遊擊活動,派遣人員攜帶武器潛入大陸,其中一部分是通過香港轉運,可港 英政府並不買他們的賬,一經查獲就扣留、關押,甚至遣返台灣。這令蔣介石十分惱火。這次在九龍鬧事,一是向港英政府挑戰,二是振奮親台勢力。國民黨在香港 黨員雖然不少,但基層工作並不嚴密。親台工會能鼓動起來的人數不多,隻能依靠三合會等黑幫。參加這次暴動的三合會有14K、和安樂、敬義堂和二龍幫等,都是誘民的黑幫組織。國民黨在香港搗亂早就有前科,19521010日曾糾集一批人搞了一次小規模騷動,暴徒向深水埗、旺角、油麻地的親共工會擲石,從上午十時擾攘到晚十時。警方指稱這是“反共抗俄青年團”所為,曾秘捕31人並解往台灣。四年後的九龍暴亂,國民黨中二組的組織性有所改進,先是每支隊伍都以國民黨旗幟為前導,參加者以毛巾紮在手臂為標誌,聽哨子行動。但那些地痞和黑幫分子本性難改,搶掠財物,放火強奸,什麽事情都幹,因此破壞性很大。

暴 亂發生後,香港除幾家國民黨派報紙喝彩外,眾多報紙連日抨擊,英文《南華早報》以“動亂的代價”為題作社評,指出這次九龍暴亂,是早有準備,主張嚴捕特務 分子和歹徒,把他們驅逐出境,以保安寧。日本《讀賣新聞》的香港通訊毫不客氣地指出:“九龍暴亂是國民黨地下團體幹的。”

倫敦執政黨報紙《每日電訊報》指出:“國民黨分子這種暴行實在太危險,不能等閑視之。直到現在,北京對香港事件顯得意外地有節製。”

因九龍暴亂,蔣介石受到外界一致的譴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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