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走在春天四，MT.KARIOI高級步道

 

1.飛來的MT. KARIOI

2015.10.4.山下陰，偶爾晴，氣溫17度。山上強風，雲霧籠罩，能見度低，腳下泥濘，林中小雨，峰頂大雨，氣溫12度。

去年的某一天，二哥發來友群登山的消息，不無羨慕地說，我們什麽時候能這般瀟灑地走一回。我答：盡在計劃中，慢慢掃描，新西蘭全境都會印上我們的足跡。

二哥說的是懷卡托地區海拔756米的MT.KARIOI山步道。MT.KARIOI山形成於240萬年前，屬低角度火山岩群的盾狀火山。在毛利人的傳說中，美麗的KARIOI山是愛情糾葛的犧牲品，長臥於此，被譽為“睡美人”（WAHINE MOE）。

    1642 年，亞伯·塔斯曼（ABEL TASMAN）在海上發現KARIOI山，開始認為是一個島，後發現是大陸的一座山。

1770年，庫克船長也發現了這座美麗的山，把她命名為WOODY HEAD。

1854年，英國首席土地收購專員唐納德·麥克萊恩(DONALD MCLEAN），經過8個月談判，支付50金幣作為押金，從毛利人手中買下了12000英畝的土地，包括了整個KARIOI山、周邊土地及溪流，18個月後，付清了575英鎊的申購金。

MT. KARIOI步道以其山路險峻聞名於世，以其風景優美獨秀於林，WAIRAKE和KARIOI兩條步道從南北向連接主峰，每條路單程都需要三四個小時，一般情況下當天往返隻能走一條路。如果趕上晴天，你可以鳥瞰懷卡托平原，驚濤駭浪描繪的筆直西海岸，你能遠望湯加裏羅山NGURUHOE峰，塔拉納基山主峰、次主峰，以及年底我們要攀登的魯阿佩胡山主峰。

爬這座山是我的心結，沒想到DANISE突然拋出一個計劃，提早了卻我的心願。計劃大膽建議，把夥伴們分成兩組，從兩個方向同時登山。二哥借題發揮，主張登山後在山下落宿，夥伴們熱鬧一場。計劃很詳細，考慮了每個細節，夥伴們很是期待。提前一周的天氣預報：周日大晴天；提前三天的預報：有時陰；周六預報：有時陰，有時雨，有強風。

2.泥濘中的攀爬

早晨8：00四台車16人在GREENLANE麥當勞出發，南下160公裏，奔衝浪小鎮REGLAND。

天陰沉沉的，雨刷時不時刮幾下子，遠處的山巒被濃雲籠罩，近處的牧場披掛著薄薄的霧紗，開車的二哥擔心天氣，負責指路的我說，爬山時一定雲開霧散，因為有預報：兩小時後放晴。

走1公路經HENTLY小鎮轉39號公路，在櫻花怒放的WHATAWHATA小鎮轉23號公路。

10：00到達小鎮外3公裏處，我們在這裏換車分組，二哥領一隊走南路，我率8個夥伴走北路。

10：30北路軍到達WHAANGA RD.泊車場，雖然沒出太陽，半座山仍然躲在雲裏，但海天相連處，現出一片淡淡的蔚藍，海麵也襯出深沉的寶石綠。

去年複活節來過這裏，站在高高的懸崖瞭望台上，觀看了一出日落西海的磅礴大戲。今天站在這裏，看150米深的懸崖峭壁，近百米寬的白花花翻浪區，隱在霧中的逶迤海岸及身後那座神秘的山。

老伴兒不再恐高，一邊說著步道的起點在懸崖邊，一邊沿著半米深茅草間的小經，連跑帶顛地竄了出去，我和FRANCK緊隨其後，踩著厚厚的草墊，吸著涼涼的海風，看著老伴兒舞在頭頂的手杖，似乎雲層被她攪動。跑到路的盡頭，也是MT.KARIOI步道的起點，這裏幾乎貼近水麵，也就是說，我們將實實在在地上攀750米。我爬過2000多米的瑙魯霍伊山、艾格蒙特山，漂流過大河，走過全程馬拉鬆，這點挑戰當不再話下，所以今天特意背了登山包，負重15公斤，為年底的四天火山行做一次練習。

11：00走完懸崖上草地小徑重回泊車場，我跨上背包準備登山，背包的重心有點高，總是拉著人後仰，沒時間調整，隻能緊緊背帶了事。

眼前是一條沿著山脊，緊靠著牧場刪欄修建的步道，由於特殊地貌，小路不是傳統的Z型；由於盾狀火山特點，小路幾乎沒有起伏；由於要保持原生態，小路沒修台階；由於坡陡沒有積水，由於雲霧能見度很低，所以我們隻能埋頭向前走、向上攀，沒有喘息的機會，沒有緩衝的餘地，犀利的西風吹著汗津津前胸，重重的登山包護著濕漉漉的後背，也滋生著熱量，前冷後熱恰好平衡。老伴兒開路，負重10公斤的阿香殿後，兩個小家夥不離我的左右，這支隊伍沒什麽值得擔憂的。

11：30有人提議停下來吃點東西，雖然不餓但沒有異議，大夥兒歪七豎八地倒臥在草地上，我趁機卸掉重負，ELAINE好奇背起來試試，雖然呲牙咧嘴但並沒有壓趴下。

小憩片刻重新上路。風越吹越猛，雲層越來越低，小路慢慢地引我們走入森林。林中沒有偉岸的大樹，據說與百年前商業砍伐、上世紀30年代的山火及野山羊、果子狸的破壞有關。山林的主體是灌木，樹冠順著山勢沿風向傾倒山頂。林子裏很潮，樹幹、石頭上掛滿青苔。小路慢慢有了緩衝，出現一段段平路或小坡路，但緩衝地積滿了水，地麵出現片片淹過鞋麵的泥潭。有緩就有急，再遇上坡，就是更陡、更難的險經，我們不得不手腳並用，樹幹、樹根、樹藤都是把手。夥伴們身上掛滿泥漿，ULRICA的一件白絨外套，此刻被誇張地染成泥猴。平常走山路，FRANK總是耍賴，讓我牽著他走，今天我負重笨拙，顧東顧不了西，最多在懸崖處拽一把，陡峭處扶一下，他默默地忍著、扛著，非常懂事，有點海豹突擊隊員的樣子。

海拔264-300米的林中，植物學家發現了127種本土物種，光蕨類就有鏈蕨、星蕨、小雞蕨、冠蕨、線蕨、微型樹蕨、銀蕨、軟樹蕨等幾十個品種，我略識一二。

12：10停下來午餐，找不到一處平坦地兒，夥伴們成一列縱隊站著休息，按慣例，有ELAINE、阿香在，我總能多吃，除了自帶的三明治，又吃了鹵蛋、土耳其麵卷。

午餐後走進海拔550米霧線，許多發育不良的高海拔物種現身，高原草、麻蓮草占據了主導地位，樹幹上，石頭表麵的苔蘚增加。走在路上分不清雲裏霧裏，水滴從幾個方向飛來，分不清是雲在落雨還是樹在灑水，有的山脊甚窄，刀刃般隻留給你一米多寬小路，腳下山穀雲層翻滾，身邊飛霧挾裹著雪粒、水粒或是冰粒，這些不明粒子抽打著臉生疼。

12：25懸崖頂出現一條固定在岩壁上的鐵索，懸崖不是很陡，鐵索不是很長，夥伴們很激動，我們曾經遇到過陡坡鐵索，夥伴們留下許多照片，有人因為沒機會在山崖鏈條上擺POSS入鏡而耿耿於懷，今天終於如願，每個人都爬爬停停，我在最佳攝影位置，拍下一張張燦爛的笑臉。驚喜總是成對結雙，剛走完鐵索，沒幾步就遇到一座十幾米高的鐵梯，我們仍然是沿著梯子下懸崖，一個人站在梯蹬上，要接受幾個方向，各種角度的拍照。

1：30到了第二個有鏈條的懸崖，夥伴們沒精神擺拍了，因為懸崖太高，立腳點太少，用老伴兒的話講，她幾乎是懸空拔上來的。夥伴們開始遐想，我們上攀如此艱難，二哥他們一定下的很慘，估計得加摔幾個跟頭。

ULRICA趁機構思了一部電視短片，要求我們配合，一遍遍給每個人講解角色，演繹劇情：

第一幕，潮濕陰暗的林子裏，二哥心事重重，默默地低頭前行，似乎聽到什麽異響，停住腳步，緩緩地轉過身。音樂起（有人建議采用淒厲的二胡曲）。

2：00走到全程唯一的岔口，路牌標明去瞭望台單程5分鍾，現在的天象，去了也看不到什麽，但老伴兒堅持要去，這是我們的習慣，盡量走全，不留遺憾。似乎走了好久來到懸崖邊，所謂瞭望台就是一處懸崖豁口，站在一米見方的青石緩台上，想象著雲層掩蓋的美景，自得其樂。

2：20在密林與南路軍會師，大家高興的一句廢話說不出，隻是交流著彼此的關照，南軍認為北軍走的太慢，以至於擔心我們不能按約定時間出山，小關本來想勸二嫂不要硬撐，不行就隨我們回返，但看到二嫂興致勃勃關照她人的樣子，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南軍打雞血似的群情激奮，令人驚歎不已。

二哥非常配合，不但完成了ULRICA導演的指令，而且一次試鏡成功，表演水平堪稱專業。

第二幕，北軍站在由於塌方形成的林中空地，依次出列，感情悲壯地仰天呐喊:“二哥，走好！”

錄製完畢導演甚是不滿，決定找另一開闊地重拍。

3：40終於看到頂點了，風雨中，無線電中繼站的天線傲然矗立，風力發電機的轉輪哢哢旋轉，為風雨中的峰巔平添英雄姿色，為疲憊的攀登者，樹立了信心的標杆。整整5個小時，我們在泥濘中艱難跋涉，在懸崖上一寸寸摸鐵索，坐在泥漿裏一點點下滑，摳著樹根一步步上蹭。冷風吹透衣衫，淒雨冰透肌骨，上攀700多米就是為一睹你的芳顏。

高興的有點太早，抒情尚不到火候，看到天線離摸到天線還有一段距離。頂峰是一塊巨岩，先沿著木梯下到岩石底部，再繞著它向前走，這裏的路卻異常危險，一米左右高的天然石階爬上爬下不算什麽，有一段路竟然懸空，幾根交錯的樹根盤起一架小橋，我坐在石階上慢慢地往下探腳，踩到樹根後傾身抓住樹樁，重心隨之擺動到崖壁另一側，緊貼巨石伸手抓住一段裸露的樹根，左腳踩住一個石窩，右手拄杖撐住一段樹樁，雙臂兩腿同時發力，大猩猩似地攀上石崖，迂回到石崖的右側，援著另一架木梯攀上巨岩，到達海拔756米的巔峰。

巔峰就是石崖的尖頂，除了矗立的鐵塔，幾乎沒有多餘的空間立足，風大雨疾，不敢久留，馬上撤到巨石下的樹林裏避雨躲風，樹林裏一塊標牌告訴你這裏的海拔高度，到兩個方向泊車場的距離以及平均需用時間。樹林的外麵有一座15米見方的直升機停機坪，在這裏遠眺，應該看到北道奇景，今天不但看不到景色，甚至於不敢久留，在停機坪處爬下另一座木梯，走進森林踏上WAIRAKE下山的路。

南路淹沒在叢林裏，險像不多，泥濘不少，夥伴們人困體乏，走起來雙腿無力，飄飄忽忽。我有幾次背包讓樹枝扯住踉蹌，有幾次腳底打滑摔倒，有一次倒在FRANK身上，讓他替我一跤。

5：10走出森林，站在牧場草地回首，大山淹在雲霧中，山下雖然飄著細雨，但一會兒功夫就雨過天晴。牧場裏一群滿周歲壯碩小牛，從百米外狂奔而來，不由得心裏發緊，這些200多公斤的龐然大物該不會衝出刪欄吧，正在盤算著對策，群牛在刪欄前10幾米處一個急轉彎，變向他去。老伴兒說，這肯定是頭牛發神經，其他家夥隻是跟著瞎混。在我們身邊的另一群未滿周歲的牛犢子更有趣，它們在路上等著我們，到一定距離撒腿前奔，周而複始，竟沒有想到往側麵跑幾步。

ULRICA把我們的節目重拍一遍，劇本告一段落。

第三幕，眾人麵對大山，揮舞手杖，齊呼：“二哥走好！”鏡頭拍攝背影。音樂起，大幕落。

5：30回到泊車場，ELAINE駕車回家，我們奔度假營地。

3.醉在度假營地

6：00到達衝浪小鎮度假營地REGLAND FAMILY PARK，南路軍半小時前到達.不愧是新西蘭10大最美小鎮之一，地處半島的營地，住宿條件特好，夥伴們支起火鍋一頓痛飲。

5號早晨醒來，腰酸背痛皆無，出門舒展筋骨，湛藍的背景下，大山的身型那般健碩。夥伴們興趣不減，忙著與大山合影。看著陡立山脊被一絲細雲環繞，二嫂說如果事先看到如此險峻的山勢，肯定不敢上去。無知者無所畏懼，我們成功了。

 

2015.10.10.於奧克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