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從大峽穀到大湖
一,峽穀木屋
2017.3.5. 晴天,有風,19度。
早晨7:00被“KEA、KEA、KEA”的叫聲吵醒,鄰鋪的兄弟沒了蹤影,昨晚他是最後一個到達,今天走的又早,想必是用兩天時間走完全程的健將,信息中心大姐不是說很少有人這樣走嗎?我的判斷沒錯,大姐的話就是對你不信任的推諉。
昨晚睡的很好,沒機會欣賞別人的呼嚕,天一黑(9點左右)就上床睡了,一身的疲憊隨夢而去,今天不必趕路(16.2公裏,5 - 6小時),心裏很放鬆。
一出門就看到10幾隻KEA在草地嬉戲,都說它們是被保護珍稀物種,全新西蘭隻有1000 -1500隻,可這一路就看到不下20隻。
圍著小屋轉了一圈,搜集了許多昨天未能獲得的信息。IRIS BURN木屋座落於大山腳下,海拔500米,客舍有50個鋪位,配備獨立廚房、餐廳及內進式衝水廁所。小屋緊挨著森林,屋後有一大片草地,清澈的河水走過草地在森林邊緣打個灣流進峽穀。
走進廚房,屋裏飄著咖啡的濃香,意大利麵在鍋裏冒著泡泡,燕麥粥需要不停地攪和。我的早餐依舊是一袋泡麵,兩個麵包,我注意到兩個歐裔小夥,每人隻吃一小袋泡麵(洋泡麵份量比國產泡麵少三分之一),他們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寒酸,羞怯地端著小杯子站到廚房的角落。
早餐後沒急於上路,折回昨天小路,參觀因疲憊而沒有去的瀑布。因為夜的洗禮,早晨的森林格外清新,呼吸起來有點涼,有一絲草香。鳥的叫聲格外悅耳,泥濘的小路走起來格外有彈性,滄桑的樹幹、滲水的枯木樁、嫩綠的青苔格外養眼。走了約20分鍾來到一個深潭,潭水對麵就是傳說中的瀑布(IRIS BURN FALL),喧鬧著的大水擠出山崖的缺口,下落10餘米後被一塊巨石擊碎,無數小水珠呼嘯著躍起,在空中撒開白白的扇形水花,落到深潭後重新聚集、稍事休整,然後沿著碎石河床撒著歡地流走了。
它是IRIS峽穀的一支水流,源自開普勒山匯入馬納普利湖。按教科書定義:穩定的水流稱做“河”,間歇性水流稱作“溪”,可這條相當穩定的水流,不叫“RIVER、STREAM、GILL”,卻稱為“IRIS BURN”。也許語言的奧秘就在於此,什麽都讓外人一眼看透就不算“博大精深”了,也許這裏有什麽寓意,隱含著什麽故事,待請教高人。
8:35離開木屋開始第二天的行程。平坦的小路在森林裏延伸,林濤呼嘯、樹影搖曳,但林子裏隻有微風習習,一邊走路一邊讀森林,努力揣摩生物間的微妙關係。
山毛櫸的每株大樹都經曆了百年滄桑,雖然有被折斷的枝幹,被掏空的軀體,但依然霸道地占據著森林的主要空間,雖然偶有芮木、羅漢鬆出現,但均不足以挑戰櫸樹在森林中的霸主地位。長在大樹空隙間的厥葉、小葉灌木相互排擠,你會發現這片林子裏的厥樹多,那片林子裏灌木多,很少混雜共生,但競爭隻限於爭搶低度空間,它們永遠到不了櫸樹的境界。仰望森林的高空,隻有枝幹滄桑、樹葉鮮豔的銀櫸樹冠。更低一級的生物也在爭取生存的空間,長在路邊的鮮豔紅蘑菇,綻開著黃色的麻點,巴掌大小的半圓形靈芝草,把身體的一部分滲進了朽木樁,寄生苔蘚覆蓋著地麵、攀援著樹幹,借他人的“殼”占領所有可及的空間。
小路時有起伏,但趨勢是往低海拔走,森林景色時有變幻,經常看到被洪水衝到的大樹橫在幹枯的河床。站在橫跨河床的鐵橋上,可看到1622米的傑克遜峰(JACKSON PEAKS)、1537米的MT TINSLY,和對麵開普勒山脈(KEPLER MUNTAIN)1689米的SPIE PEAK,由於視野相當開闊,感覺不到山的壓迫。
二,冰蝕大峽穀
9:30走進一片開闊地,在這裏可以看到“冰川侵蝕”地貌,傑克遜峰的環形盆地和懸穀,IRIS BURN山穀的深邃溝壑,都屬於冰蝕地貌。
約兩萬年前,巨大的冰川覆蓋著峽灣地區,由冰層的重力形成靜態侵蝕,冰塊像大樹生根一樣增長,撐開高原形成湖床盆地,撕裂海岸線形成峽灣。由冰層的緩慢移動形成動態侵蝕,冰川走過後的軌跡就是冰川峽穀(GLACIALVALLEY),又稱冰川槽穀或U形穀(橫剖麵呈拋物線狀),冰川移動時攜帶的石塊、泥土,在峽穀底築成一座座高山泥炭丘,遺留的冰塊融化後形成一個個池塘。
路邊立著一塊牌子,告誡人們這裏是大塌方區(BIG SLIP),說的是1984年1月的一場重雨(HEAVY RAIN)造成山壁的大麵積滑坡,穀底大片森林被衝走,如今隻能看到碎石河床、溪水、灌木叢和雜草甸。
風力比昨天還強,遠眺濃雲籠罩的山峰,心想今天走山脊比昨天更難。海拔很低,沒有再見到KEA的身影,ROBIN、扇尾鴿依舊圍著你轉,煩人的黑小咬仍然不讓我駐步休息,但有人不怕小咬,路遇昨晚睡我下鋪的老姐姐,她如無其事地坐在路邊,一隻南島大山雀陪著她吃“上午茶”,白衣人伴著雞蛋大小的“大山雀”,你吃一口我啄一下,你揮揮手,我跳一下再轉三圈,畫麵很溫馨。走步道我都帶著相機,雖然無暇琢磨每一個畫麵,但可以大數量的拍攝,依靠相機的高質素、電腦製作後期,助我得到理想的照片。
10:50到達ROCKY POINT SHELT,這裏有一個管理員工作間及放兩張餐桌的亭子,我放下背包走動著吃蘋果,竟然發現一隻幼山鼠。新西蘭正在發起一場“運動”,計劃在20-30年內消滅果子狸及一切鼠類,山路邊甚至高高的山脊都可見到藥餌箱子,膽大的小家夥竟敢拋頭露麵。
小路在森林、河套、開闊地之間穿梭,然後與IRIS BURN匯合,沿著清澈的水流走向大湖畔。
三,魅力大湖
12:40 到達馬納普利湖畔 ,我已經走了50公裏路,從一個大湖到了另一個大湖。
馬納普利湖(LAKE MANAPOULI),毛利語意為“傷心湖”,由傳說中毛利酋長女兒的眼淚匯成。麵積142平方公裏,極限深度440米,由壯觀的大教堂山及北湖、南湖、西湖和希望湖四個分湖構成,湖內多島,又稱“百島湖”。
和小路接壤的部分是大湖的淺水灣(SHALLOW BAY)區,今天的大風讓湖水掀起有模有樣的波浪,湖浪的頻率比海浪高了許多,和著鳳嘯鳥鳴,森林唱出的調調高了許多。
1:08到達目的地。座落於湖畔的MOTAURAN HUT有40個鋪位,設施與其他兩木屋相似。許多一日遊行者坐在屋前草地休息,也有人坐在沙灘上喝咖啡,一對情侶竟然敢裸露皮膚下湖遊泳。安頓好行李來到湖畔,也想浪漫地踩著沙灘走一圈,黑小咬把我團團圍住,閑情逸致都被可惡的家夥們攪沒了,無處可去隻能悶在廚房裏消磨時間。
昨天晚餐隻吃一碗麵的兩位小哥,坐在餐桌前眼巴巴地看著一位小妹做卷餅,不時還給於技術支持,教人家把餅的一邊收口再卷起來,兩雙眼睛送著大餅在妹子手中消失,我有問他們的衝動:“你們是否沒食物了,是否需要支援”,轉念一想還是算了,缺食物的人不會到這裏來,他們也許是磨礪意誌的苦行憎,或者是時髦的減肥人。
無意間發現一本小書,筆者以導遊的口吻介紹了步道行程,用圖片、照片介紹了動植物,以調侃的口吻介紹了步道的成因:某一天在某酒吧,一牧羊人遇見了一位獵手。
“嗨,哥們,最近在哪裏瀟灑,”
“別提了,丟了幾隻羊,為找它們我從馬納普利湖走進大峽穀,我發現了一座神奇的瀑布”。
“你是說噴出扇形尾巴的那個瀑布?我從蒂阿瑙進山,追獵物時也看到了它。”
好事的旁聽者陷入沉思:兩湖之間有通道不是什麽稀罕事,毛利人為找綠玉趟出了若幹條小路。現在的問題是應該設計一條路,讓喜歡玩兒的城裏人來。後來經一支國際探險考察隊的勘察測定,開普勒步道於1988年正式對外開放。
7:30木屋管理員和大家(例行)談話,他介紹說木屋的名稱就是毛利語中的大湖,他讓大夥晚上注意聽KIWI鳥的叫聲,還講了大湖的故事,毛利人的傳說,我感興趣的還是關於水電站的故事;
1960年,擬建中的發電站要將湖水位提高30米,湖中的許多小島、森林將被淹沒,該計劃遭到當地居民的抗議,在環保人士的支持下他們發起請願,獲得了26萬5千個簽名,當時的工黨政府甚至因此丟掉連任。下鋪的老姐姐馬上附和,說她們當時上街抗議,唱的一首歌就叫“DAM, DAM, DAM”。當地居民贏了,政府被迫改變計劃,花巨款在山的腹部挖隧道,利用湖麵至峽灣的180米水位落差,將水電站建在湖麵以下176米處,用7條長180米、直徑4米的壓力鋼管自馬納普裏湖垂直供水,驅動地下廠房內的7台豎軸混流式渦輪機,流出發電機的水流再經過10公裏長的尾水隧洞,進入西海岸的神奇峽灣。
電站於1963年開工,1971年投入運行,年發電量80萬千瓦,是新西蘭境內最大的水力發電站,它的最大特點是環保,在地麵上隻看到引水口和輸電線,管理者隻需要七人。如今乘坐巴士可以參觀電站,沿螺旋隧道下行2公裏,可見巨大的地下發電機大廳。
入夜,沒聽到KIWI鳥鳴,隻聽到湖濤拍岸,隻想著新西蘭人的執拗。
2017.4.3. 於奧克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