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奧克蘭馬拉鬆賽

一，罕見的陣勢

  2017.10.29. 陰天微風，11-17度。早晨5：40趕到市中心王子碼頭。第一次坐輪渡參賽，第一次在奧克蘭見到半公裏長的候船隊伍。好在賽會組織有序，十分鍾後就坐上了渡輪。

  6：10抵達DEVONPORT碼頭，為避開去流動廁所的麻煩，在候船廳衛生間前再次加入長長的隊伍，出候船廳後把衣物放進流動車，離發令時間不到10分鍾。

  海風送來陣陣陰涼，路燈的納黃色在晨光中不再耀眼，五彩運動服在路燈、晨光的調和下，也失去了陽光下的鮮豔。來到離起點線500米的地方就走不動了，我把手機舉過頭頂，拍照人頭湧動的待跑隊伍，路邊陽台上穿著睡衣，端著咖啡的吃瓜觀眾，也給自己來了幾張自拍，雖然總被朋友譽為“最差自拍選手”。

  6：50隊伍出發，3分鍾後我才隨著蠕動的隊伍通過起點。前麵早已不見第一方陣，後麵也看不到隊尾，跑步、競走的隊伍混在一起，讓你分辨不出周圍的夥伴是跑步還是競走，因而也找不到競爭對手。

二，沒有競爭的比賽

  不知不覺地走出了5公裏，心裏沒有任何壓力，以往比賽的前幾公裏，因發力引起的小腿脹痛也沒出現，因為根本就沒有發力。路邊零星出現各種啦啦隊：穿著怪異的夫婦組合；敲著軍鼓、吹著小號老人群體；載歌載舞、打著赤腳、穿著彩色睡衣的小童團隊；站在路口、神情嚴肅的警察哥哥及鼓掌呐喊的黃背心義工。第四次參見這項賽事，眼前的景象並不陌生，我徑自走著，身體沒有任何疲憊，有足夠的時間想心事。

 “你認為他是操作不當，有證據嗎，依新西蘭法律，沒有證據是不可以隨便提議的。”民事合議庭裁判員正色道。

 “事發時無人在現場，唯一的證據就是洗衣機公司的鑒定書。”我已在申訴材料中說明。

 “這個品牌（指海爾洗衣機）在新西蘭開拓市場，就該對所發生的一切負責。做為房東的損失，應該追究該公司而不是你的房客。”裁判員的這句話，意味著耗時半年的官司敗訴。

  走出10公裏，在SMELL FARM 上了高速公路，路過的汽車向我們鳴笛致意，天橋上的看客在不停地向我們揮手，波光蕩漾的海灣，沒有喧囂也不怎麽平靜，海那邊的巍峨建築群，似虛幻的海市蜃樓又像朦朧的油彩畫，聳入雲中的天空塔仍不失往日的威風。

  其實我已經預料到這個結果，半年前遞交申訴材料被駁回，朋友幫我打電話詢問，對方很嚴厲地說：“請不要誤導你的朋友，隨意申訴後果是很嚴重的”。我收到的書麵回複是：“該案屬房東、房客間的糾紛，應遞交房屋租賃合議庭。”於是乎我將退回的案卷轉遞，一個月後的房屋租賃合議庭開庭。裁判員走完過場切入主題，說租賃協議上有a,b,c,d,e,f,g…若幹條款（密密麻麻半頁紙7號字），租賃方不是個人，本案應由“民事合議庭”處理。於是乎我再次將案子提交民事合議庭，並附上租賃庭的文件，終於收到了兩個月後開庭的通知。

  今年參賽的人似乎特別多，快上海灣大橋了，我依然處在熙攘的隊伍中。

  半年前經朋友介紹認識了X先生，他是位儀表儒雅、口若懸河的商人。話不過三，便得知他在做服裝進出口、生意買賣、房地產投資的大生意，三天前剛剛成就了一筆百萬元單子。他要租我的屋子，給來奧克蘭買房子的客戶住。我有點受寵若驚，我的公寓是奧克蘭數得著的小麻雀，僅是留學生青睞的廉價屋，不曾想招來這位大客戶。

  天公作美，氣溫不高不低，風力不強不弱。未封閉的高速公路有點堵，好事的司機打開窗戶向我們揮手。

  X先生有很強的談判技巧，能舉出各種例證，耐心地向我解釋每周10塊錢對房東是多麽的微不足道。我不善於商業談判，也沒有足夠的耐心去解讀每周10塊錢的重大曆史、現實意義，同意了他的要求，並延續習慣施以小費的做法，在他的押金中多加了20塊，因為我是房東。

  上橋了，鏗鏘的鼓隊還在，但鼓譜有變，由日本風、波利尼西亞風轉為南美風，鼓手的精神氣沒有變，依舊是那麽抖擻，那麽歡愉。橋上的義工隊伍中，多了幾位背著翅膀的美少女，雖不知道是哪家公司讚助，但我喜歡這種創意。

  解決了爐灶旋鈕鬆動、更換了洗臉池排水閥後，X先生終於住進來了。第一天他打了若幹電話，說洗衣機太舊了。OK，房子是我的，我是房東，於是乎送去一台全新“海爾滾筒洗衣機”。

  下了大橋，眼前又出現了熟悉的童子軍隊服，墨綠色的牛角帽被一張張稚嫩的臉襯托的格外燦爛。我仍然沒有累的感覺，隻是有點困，有點餓。

  送去洗衣機的當天下午，接到大樓經理的電話：X先生洗衣服時跑水，淹了樓下、隔壁好幾個房間。後經洗衣機公司鑒定：跑水是由“使用了廉價洗衣粉，導致控製程序紊亂”所致。X先生說，我是正常使用，洗衣粉在超市買的，所有後果“與我無關”。賠償鄰居損失，更換屋內地毯，產生了一筆不小的費用。

  奧克蘭最大的一家房地產公司是該賽事的主要讚助商之一，帆船碼頭其宣傳基地，他們在此架起大大的紅色充氣拱門，旁邊有幾個員工在分發軟糖，我伸過手確沒接住，發糖的漢子緊追幾步，把糖送到我的手裏。從來不喜歡這種小孩子零嘴，因為特別粘牙，可今天餓了，把兩條軟糖都塞進嘴裏，正好路過攝影站，應該能留下一張有趣的記憶。

  X先生不愧是做大生意的人，他不但拒絕負擔由跑水引起的所有費用，還把更換地毯期間的房租扣除了。實在無耐心和他糾纏，不計代價與他解除了合同。費盡周折到合議庭說理，我確敗訴了。有經驗的朋友曾提醒，合議庭一般會偏向房客，因為房東是有錢人。我似乎明白：遇事不要有什麽顧慮，盡可以不顧一切地講自己的理就好，君不見美軍已經入城，薩達姆的發言人還在說巴格達堅不可摧。值得欣慰的是我終於解脫了，房子在好朋友的幫助下重新出租，洗衣機在新房客手中正常運轉，公寓換了地毯有所增值，經此事件與鄰居、大樓經理成了好朋友，我依舊是房東。

三，第十一塊獎牌

  喧鬧的終點到了，我掛上第十一枚馬拉鬆獎牌，隨即拿起一隻讚助商派發的香蕉，吃到一半才想起應該留下靚影。這是奧克蘭最大規模的賽事，我的第一個全程馬拉鬆就是在這裏完成的。今年的成績不如以往，起點不發力，中途不努力，終點不衝刺，怎麽可能出成績，能把自己走困了，在我的馬拉鬆比賽中從未出現過，也許是沒有競爭對手，也許是因為“我是房東”。

2017.11.2. 於奧克蘭